唐贡意欲冲上去,香瑟瑟伸手拦着他,对着那边吆喊:“罢了,让他们离开!只许一次!”
她知道路崇煜为什么要逃,得知她身上有都狼国的凤印,且突然发现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竟然归顺于她,他自然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正想追过去的士兵止住脚步,下意识往唐贡的方向瞧去。
唐贡连忙喝道:“一切皆听香姑娘的号令。”
香瑟瑟扫看了眼在场的兵马,收回目光转向唐贡,微笑问道:“其它兵马呢?”
据她所知,负春秋处心积虑想要报仇雪恨,不可能只有眼前这点兵马。
唐贡连忙回答:“回姑娘,大部队驻扎在都狼国与天银国交界的朱蓓峰,那里歧山娴静,利于隐藏。得知三国会审一事,怕姑娘身陷险境,特意带了三千精锐骑马进入天银国。”
战王倪坤这边的人马已经被白若惜悉数拿下,但未站稳脚跟,“齐王”的军队打过来了。
“齐王”的兵马来得凶猛,因为有黑鹰的帮助,才勉强抗衡到现在。
白若惜本来就不太懂排兵布阵之事,现在正在营帐里愁得发慌。
“报!”外面传来士兵的吆喊声。
闻声,白若惜心脏不由得猛然轻颤,担心是“齐王”的军队攻过来了,稍微稳定了情绪,她紧握拳头,紧闭眼睛不耐烦问道:“何事?”
外面的士兵连忙汇报:“将军,外边来了十几号人,说是咱们天银国太子,要见你!”
“路崇煜?”白若惜睁开眼睛迷惑低念,琢磨了会,才吩咐道,“只允许太子一人进来。”
许久,听见脚步声,双手负后站立在刀架前的白若惜,冷声道:“太子殿下美人在抱,怎么突然想起……”
“惜惜……咳咳……”踉跄走进来的路崇煜呢喃了声她的名字,旋即咳嗽两声。
白若惜忙回过身来,见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且肩上还有晕开的血迹,她讶然吃惊,动了动指头,却没有上前搀扶,试探问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呢?”
路崇煜满目痛心凝视着她,轻声低念:“你非要用这么冷漠的语气跟我说话?”
白若惜冷嗤,别过脸去不语。
路崇煜捂着草草包扎的伤口,慢步向她走去,喃喃问道:“三国会审之后,你为何一声不吭就走呢?难道你认为我会任由他们伤害你?还是认为我会帮着他们害你?”
白若惜轻俏嘴角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笑道:“恭喜你,又得一太子妃。”
“我那只是权宜之计!”路崇煜迫切解释,“太子妃算什么,你才是我爱的人!”
白若惜只是冷眼看着他,不发一言。
路崇煜知她不相信自己,稍微稳定情绪,沉声道:“我知道,现在解释再多也没有用,我也不强迫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既然如此,我们先说说现在的局势。”
“局势?”白若惜稍带警惕看着他。
路崇煜稍作点头,解释道:“现在我军与凌霜城对垒,你与齐王对垒,且都狼国的军队蠢蠢欲动,对我们都极为不利。”
“你是要与我合作?”白若惜试探问道。她虽不知道路崇煜此刻在图什么,但此刻的形势对她的确很不利,这倪坤留下来的人马,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齐王”夺了去。
“对。”路崇煜郑重点点头,道,“只有我们合作,才能解开这个困局。”
白若惜将信将疑打量着他,冷笑道:“香瑟瑟让你来的?”
路崇煜欲哭无泪瞪了她一眼,捂着自己的伤口解释:“我早就说了,扬言立她为太子妃只是权宜之计。我肩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就是被她的人马射伤的。我五十精锐骑兵,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
白若惜低垂眼敛瞅向他,见他浑身狼狈,鞋子衣服都沾了泥巴,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不像说谎。
沉默了会,她试探问道:“香瑟瑟的人马?”
路崇煜点头道:“相信你也已经查得除了你、我、凌霜城、齐王之外,还有一支神秘的军队,那就是香瑟瑟人马!”
“喔?”白若惜低眉琢磨,好一会儿,抬起眼眸,别有意味道,“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她。”见他反应微愣,她轻挽嘴角冷笑道,“舍不得?”
香瑟瑟独坐在溪边,若有所思轻抛石头,现在莫名其妙就跟路崇煜翻脸了,要借他的人对付凌霜城的军队,怕有点难度。要是借本就有愧于夜如昼的负春秋的人马对付夜如昼,那有违道义,对不起负春秋。
唐贡在一旁等候许久,见香瑟瑟满腹心事,慢步走过去,试探问道:“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
香瑟瑟下意识捂着腹中的印玺,沉默了许久,则头看他微笑道:“你先行带人撤离,回到驻地,我办完这边的事,再与你们会合。”
“这……”唐贡迟疑看着她。
香瑟瑟轻挽嘴角浅笑道:“没事的。现在最重要是打探到负护法的消息。”
“是。”唐贡拱手听令。
待唐贡带兵撤离后,香瑟瑟才摸出藏在腹中的凤印,凝视着手中的凤印,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男人的模样。
之前在南都郊外苦苦追他,他却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现在来到义扈城附近许久,也不见他的踪影。
“你是料准了我的心思,才欲擒故纵的吧?”香瑟瑟对着手中的凤印埋怨低念,咬了咬牙,忽然扬起手来想将手中的凤印扔入河中,迟疑了会,她恨恨将凤印收回,站起来目无焦距盯着远方。
此事必须做个了断,那家伙究竟还想怎样,得问个明白。眼下,拿下凌霜城军队的买卖,与他做最好。
她才刚迈出半步,突然跑出来一个黑衣人,她轻敛眸色倒退半步,警惕睨视而去。
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黑巾,是路崇煜那五十精锐骑兵剩下来的其中一人,他疾步上前迫切道:“姑娘,太子的军马即刻就围捕过来了,你且赶紧往东南方向逃跑。”
香瑟瑟纳闷拧紧眉头看着他。
黑衣人见她迟迟不动,紧接着解释:“这是太子殿下让属下转告你的,他已经与霓裳姑娘联合了。”
“喔……”香瑟瑟冷冷应声,下一刻旋即反应过来,路崇煜与白若惜联合了,派兵围剿必定是白若惜的意思,路崇煜这个见色轻义的家伙定然又想讨好美人又像展示义气,才派人来报个信。
一个半月后
香瑟瑟艰难的动了动眼皮,浑身软绵绵的提不上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撑开眼皮,只是有些刺眼,她忙提起乏力的手遮挡。
“夫人,你可醒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桃儿激动的声音。
酝酿了许久,香瑟瑟才竭力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殷虹的纱帐,目光下移,便看到桃儿迫切的容颜,她挣扎了会,没能起来。
桃儿忙坐到她旁边,把她搀扶起来让她靠着,关切问道:“夫人,可有那不舒服?”
香瑟瑟揉了揉混沌的脑袋,迷惑张望,仿佛听在耳里的声音都成了幻听,好一会儿,她才迷惑问道:“桃儿,这是哪里?”
桃儿忙拧了热毛巾,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回答:“这是皇宫,裕阾宫。”
“皇宫?哪里的皇宫?”香瑟瑟微闭摁着脑袋迷惑低念,努力搜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脑袋混沌得苍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桃儿拿下毛巾,回答道:“苍月国呀。”
“苍月国!”香瑟瑟触电般睁开双眼,脑海里的画面迅速倒退,猛然回想还在天银国义扈城外的时候,路崇煜的人跑来通风报信,然后他就带着大批人马追捕过来了,不多会,就被他的人马重重包围。
接下来……
聂云庭带人来了。
然后……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我怎么回到了……”香瑟瑟正欲问话,忽然发现这屋子里彤红一片,到处贴了鸳鸯红双喜,前边的桌子上还摆放了像是凤冠霞帔的东西。
她紧闭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眸,看到的还是满屋子的喜庆。
“桃儿,这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抓住桃儿的手,试探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桃儿憋蹙眉心凝视着她,微咬下唇迟了许久,才迫切解释道:“桃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日随香千金他们到了天银国的边境后,发现我们的陛下在就在哪里等候。接着灵隐姐和药奴姐都被控制了起来。我们全都被带回了苍月国,三日前陛下才带同昏迷的你一起回宫,还颁下御旨,册封你为皇后,五日后举行封后大典。”
“什么?”香瑟瑟跟断片了似的,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咬了咬牙,厉声道,“去,让聂云庭来见我!”
“朕就在此处。”
突然传来聂云庭低沉的声音,桃儿险些没有“啊”的一声惊叫出来,触电般躲到香瑟瑟的身旁。
“……”聂云庭骤然满脸黑线,这桃儿或许跟过阿洛的缘故,性格脾气倒是一模一样,每次见了他都跟见鬼似的,自认长得绝对是一个美轮美奂的美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香瑟瑟睨向他冷声责问。
聂云庭挥挥手示意让桃儿退下。
桃儿下意识看向香瑟瑟,得了她的示意,才拽着毛巾退下。
聂云庭才迈前半步,香瑟瑟旋即扬起凌厉的锋芒睨向他,他无奈倒退一步,回答道:“朕要娶你。”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香瑟瑟冷厉问道。
“朕要娶你。”聂云庭重复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香瑟瑟加重语气厉声责问。
“朕要娶你!”聂云庭凝视着她锋利的眸子一字一顿回答。
“我不同意!”香瑟瑟差点没直接蹦起来反驳。
“所以采用这种手段把你带回来了!”聂云庭满脸激动接上她的话,旋即从袖中掏出一个印玺来。
香瑟瑟愣了愣,见是都狼国的凤印,她动了动唇却说不上话来。
聂云庭狠握着手中的印玺慢步向她逼近,满目痛心凝视着她如雪银发,竭力压低声线念道:“他都把你害成这个模样了,你还要傻傻的回到他身边吗?”
香瑟瑟瞄了眼被他拽在手里的印玺,知道力气不如他,暂且不去抢夺,缓了情绪,目光落在别处,淡然道:“这是我的事。”
“这不是你的事!”聂云庭突然一步上前,扔掉手中的印玺,将她扑倒下去,激动反驳,“我不会让你再回到他身边,再让他伤害你!”
“你想干什么!”香瑟瑟仓惶抵住他的肩膀凌厉责问。
聂云庭掐住她的双腕,理所当然道:“当初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再碰女人,你就愿意当我的皇后吗?”
香瑟瑟眸子依旧凌厉,反驳道:“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女人!”
聂云庭盯着她沉沉呼吸许久,才松开她的手,拂袖起来,负手立在床边,紧握身后的拳头,郑重道:“就算朕这辈子都不碰你,也要用皇后的名分留住你,决不让你再回到他身边。”
香瑟瑟快速爬起来,紧抓着被单,冷眼盯着他。
聂云庭看了她两眼,握了握拳头,走过去把仍在地上的凤印捡起来,拂袖向外走去。
香瑟瑟这才软坐下来,竭力稳住自己的气息,许久,听到脚步声,她警惕抬起眼眸来,见是三娘子,眸色瞬间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