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班头从知州衙门库房中提出了一大笔银两,衙役班头把钱拿回家却犯了愁,杀人不是去饭馆喝酒。去饭馆喝酒,喊一嗓子后面会跟一群人,杀人这事必定不能大张旗鼓,尤其要杀邱道长一家人,找人做这事,如果露了马脚,就会把自己牵扯进去,那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衙役班头既然在廖彭面前打了包票,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干,衙役班头心里明白,做好了这件事情,知州廖彭不会亏待自己,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衙役班头在官府当差多年,熟悉很多千奇百怪的作案过程,对于如何去报复杀人,或者置谁全家于死地,衙役班头都是信手拈来,不必向谁拜师学艺。而且衙役班头会把作案过程整的滴水不漏,就算是专业破案高手来,也会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介入,怎么才能破案成功。因为衙役班头本身就是衙门里的破案高手。
衙役班头乔装成卖水农夫,到邱家庄邱道长家侦查多次,对于邱家庄情况还有邱道长家附近情况,衙役班头摸得清清楚楚,甚至达到了能睁着眼睛进来,闭着眼睛能摸出去的地步。
衙役班头开始了准备工作,首先备足了大量的*,有横*,有顺*。横*是爆炸用,顺*是增加燃烧用,另外又准备了一把庙上用的烧香和点火工具。准备好了这一切,衙役班头在等待最佳时机。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吹起了一阵一阵的微风。衙役班头望着夜空上的风圈,脸上露出阴险笑容,心里不停的说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老天保佑我放火成功”。
衙役班头带上准备好的放火工具,骑上快马奔着邱家庄方向而去。
到了邱家庄村口,衙役班头将马停住,衙役班头从马上跳下来,衙役班头伸出手看了看,夜黑得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衙役班头拴住了快马,自己步行往邱道长家方向走去。
夜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鸡鸣狗叫的邱家庄,就像屋里苍凉的老年人,慵懒的坐在那里,世界就是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等着死神的光临。窗外,偶尔响起零散的脚步声,才会费力的睁开下垂的眼皮,看见进来的是家人,马上会快速的在闭上眼睛,依旧在那静静的等着死神光临。
衙役班头走到邱道长家柴禾垛旁边,蹲下身子取出防火工具。衙役班头拿出那把烧香插在柴禾垛下面的干松针上,然后取出一小包顺*撒在香的根部和干松针上。衙役班头站起来走到院墙下,衙役班头翻身进了邱道长家院里。衙役班头在邱道长家所有的屋门前都放了一包横*,就连仓房,厨房,茅房门口都没落下。在窗台上,容易燃烧的地方都放上了顺*,就连井上边的辘轳,院里乘凉的树下都没放过。衙役班头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做完了计划好的一切。衙役班头又翻出邱道长家院墙外面,来到柴禾垛旁,蹲下身将烧香点燃。看见整把香都燃烧起来,衙役班头提起丹田气,用嘴又吹了两下。衙役班头并没有把丹田气放回去,而是抬起腿向村外跑了出去。
衙役班头跑到拴马的地方,解开马缰绳跳上马,头也不回奔着辽阳州方向,快马加鞭疾驶而去。
虽然夜晚风很大,柴禾垛旁的一把香燃烧的并不快,或者是柴禾垛有些挡风的原因,或者是阎王派来索命的小鬼还没有赶到。
“噗”的一声,一炷香终于燃烧完,将下面的*点燃,随后*带着松针燃烧起来。风带着火将整个柴禾垛燃烧成熊熊烈火。风好像很喜欢这股烈火,又是一阵风过来,竟然把整个柴禾垛的火抬起来,奔着邱道长家院里,还有村庄里的其它人家飞去。风好像很邪恶,忽然将抬起来的大火停下来,在半空中打了个漩涡,随后就像一场暴雨,铺天盖地的向下倾泻而去。
也许是夜晚风凉,邱道长早已进入了梦乡。邱道长梦见了死去多年的爹娘,自己也好像回到了童年时代,邱道长梦见了娶妻生子,而妻子竟然是闫玉如,生的儿子却是邱成刚。邱道长梦见牵着驴驮着闫玉如回娘家,毛驴走到半路竟然耍驴不走了,气得邱道长用鞭子使劲抽打毛驴,毛驴没有反抗,只是盯着邱道长看,似乎在说;“等着瞧,我们来日方长”。邱道长感觉听见了毛驴说话,又感觉说话的声音跟邱远旺一样。
邱成刚很少做梦,也许是今晚夜太黑,自己多喝了几杯,邱成刚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飘飘然,自从知道自己的封建老爹霸占了爱妻闫玉如,邱成刚就喜欢在夜里买醉,只是不想再看见爱妻闫玉如的妩媚。邱成刚又梦见自己在深山中行路,看见前面有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无论邱成刚走快还是走慢都无法看见老人的脸,但邱成刚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孔子。邱成刚用手指着孔子背影大喝一声:“老家伙,你给我站住,我找你很久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写《论语》,让老百姓世世代代不知所以,你为什么写《春秋》,弄得关羽整宿不睡觉就是夜读,最后还不是走了麦城。邱成刚说完这番话,能感觉到孔子被气得浑身发抖,但孔子还是没有把脸转过来,就听见孔子说:“这能怪我吗?你不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嘛”。孔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发现邱成刚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就接着说道:“你是知不道啊,我也是费劲巴拉的整出些至理名言,原本希望大家都能有所感悟,或者能按照这些正道去实行,没想到啊,没想到,老百姓去执行了,当官的却耍赖不执行,这怎么能好,这怎么得了”。
邱远旺没有梦,也许邱远旺感觉自己年龄还小,就算有梦也没用,自己身体不好有残疾,上阵不能报效国家,提笔不能作文章。人若心高,气就特傲,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不如过一天算一天吧。邱远旺感觉窗外的风呼呼再叫,似乎还伴随着鞭炮响。
“这也没过年啊!谁家钱多烧的是不,这大风天放鞭炮,简直就是捉妖”。邱远旺边说边一骨碌爬起来。
窗外,大火已经燃烧起来,整个院里烟雾弥漫,火光冲天,还伴随着爆炸声。邱远旺一头奔房门撞去,邱远旺是撞出去了,可就在邱远旺撞出去的霎那间,衙役班头放在门口的横药炸响,把邱远旺又崩回屋里。
“这不倒霉催的嘛”。邱远旺站起来再次向屋外冲出去。也许是邱远旺年轻,衙役班头的*并没有伤到邱远旺。
邱远旺冲到院里,看见四处都是浓烟火光,感觉自己是无路可逃了。邱远旺一咬牙,奔着水井方向冲了过去。
邱道长是被浓烟从睡梦中呛醒的,等邱道长爬出门外,自己住的屋子已经被大火烧的片瓦不存了。
邱成刚还在梦里跟孔子辩论,忽然感觉身上火烧火燎,邱成刚就听一声巨响,门板带着火苗正好砸在自己后腰上。
邱成刚爬到院里,忽然听见井边传来邱道长的喊声:“快来帮帮我,我实在是拽不动了”。
邱成刚弯着自己被门板砸伤的老腰,来到井边一看,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邱远旺整个身体都掉在井里,邱道长拽着邱远旺的双脚,眼看着邱道长拽不住了要松手。这时,邱成刚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了邱道长的双脚。
“兔崽子,你拽我双脚干啥,你倒是拽你儿子去啊”邱道长有气无力的骂道。
“是啊,我拽你双脚干啥,我应该拽我儿子去啊,我这不是被烟呛迷糊了嘛”。邱成刚说完放开邱道长双脚,准备去拽邱远旺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总是就在这个时候。辘轳旁边的*燃烧起来,将邱成刚身上的衣服引燃,邱道长的身上也有了火苗。可能是邱远旺身体弯曲的原因,邱远旺卡在了井壁上,无论邱道长怎么使劲,都无法将邱远旺拽上来,不但拽不上来,邱道长明显的感觉到邱远旺的身体,还在往下坠落,把自己也带下去了。
邱成刚很无奈,只好再去抓邱道长的双脚。邱成刚是抓住了邱道长的双脚,可不知道哪个横*在邱成刚身后炸响,把邱成刚往井里推了一下。
邱成刚这一推不要紧,邱道长整个身体全干进了井里,连邱成刚的身体都被邱远旺和邱道长的身体重量牵进了井里。邱成刚身上的火苗掉在了邱道长身上,邱道长身上燃烧的火苗掉到了邱远旺身上,三个人的身上同时燃烧了起来。
大火不但把邱道长家烧得片瓦不存,而且火借着风势,风带着火威将邱家庄半个村庄化为灰烬。
第二天,廖彭接到消息,邱家庄被大火烧掉半个村庄。廖彭慌忙带着师爷和衙役班头还有众多手下,来到邱家庄查看。
刘荣贵也接到消息,昨晚邱家庄被大火吞没。刘荣贵带着姬修武还有大批团丁来到邱家庄,先把失火现场保护起来,等待知州衙门来破案。
知州衙门来破案的就是衙役班头。衙役班头假装找了半天起火点,然后对廖彭说道:“老爷,是老鼠将厨房油灯蹬翻造成失火”。
廖彭肯定心知肚明衙役班头是在撒谎。衙役班头眼光发散,看见谁都是显得很不自然。衙役班头也没有想到,自己闯了大祸,原本只想把邱道长家烧没拉到,没想到把邱家庄半个村庄都夷为平地,这简直就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自己身上一下子就背上了几十条人命,就算自己死了,阎王都会在第十八层地狱下面,在深挖一层地下室出来关押自己。
一行人来到邱道长家,大火过后,邱道长家只剩下残墙断瓦。廖彭来到六宝圣泉旁,看见眼前的惨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三个骷髅架相互牵扯着挂在井里。
“卧槽,猴子捞月啊”衙役班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姬修武看了一眼衙役班头,眉头皱了起来。姬修武发现衙役班头眼睛里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脸上充满了邪恶表情。刘荣贵好像读懂了姬修武的心里,刘荣贵拽了一下姬修武衣襟,冲姬修武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千万不要说什么,即使你看出了什么也不能说”。
姬修武当然明白这一切。无根无据又无证人,也不是当场捉现行,想要给人定罪那是违犯大清律例。大清律例可不是闹着玩的,整不好就是砍头,再整不好就容易满门抄斩。
姬修武从衙役班头脸上看出了邪恶,从廖彭脸上看出了阴险。可这有什么用,这个世界本质就是充满了阴险邪恶。
廖彭被调出辽阳州,原因并不是邱家庄大火,而是救助灾民不利。衙役班头并没有高升,但也没有受到大清律例制裁。闫玉如也被放了出来,但知州衙门并没有说是无罪释放,而是取保候审。想来是朝廷不想给闫玉如国家赔偿吧。
闫玉如回到了家里,可家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六宝圣泉已经被土填实,因为衙役班头在往出取邱道长一家三个骷髅架时,三个相互牵连的骷髅架忽然散了架,骨头都落入了井底。六宝圣泉水风水被破,甘醇的矿泉水变成了臭水。廖彭很遗憾的下令将井填实。
邱家人都死光了。闫玉如跪在曾经的六宝圣泉井旁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闫玉如哭得昏天地暗,对于邱远旺闫玉如没有什么泪水,对于邱成刚闫玉如也没有泪水,对于邱道长闫玉如更不会有泪水。闫玉如所有的泪水都是哭给井底下的宝贝,还有这个坑人的封建社会,这个老公公总要跟儿媳妇夜晚幽会的破世界。
封建社会就这样,一个家长制的社会。国家是皇帝说了算,家里是老公公说了算。闫玉如不会喜欢邱道长,但闫玉如也不喜欢邱成刚依靠父母的模样。闫玉如想到邱道长就想吐,想到邱成刚闫玉如就会吐出来。闫玉如讨厌邱道长满脸皱纹的老脸,但闫玉如更讨厌邱成刚嘴里的臭气。
邱道长能抱上闫玉如,就是因为邱道长曾经告诉了闫玉如家里藏钱的地方。到了家里井水卖钱的时候,邱道长和闫玉如亲自把钱藏进了六宝圣泉水井的井底下,以为钱能生钱,子子孙孙都会万寿无疆。
井被填死,闫玉如无法拿出井底的钱财,何况井下还有邱家爷三个尸骨,挖井如同挖坟,这份财宝成了死葬。闫玉如擦干了眼泪,衙门不会允许春帆楼重新开张,家里人又全都死光,闫玉如没有其它活路了,只好重新走进了过去的生活,回到窑子铺当窑姐再战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