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蕙茹厌恶的移开双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大夫人说了,谁给你难堪,你找谁去,日后的好处还多着呢!”
这话……似乎有几分玄机,朱富贵的脑子却也不笨,立马明白了大夫人的意思,她瞅了一眼容暖心离去的方向,惊喜的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那丫头片子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改明儿我再过来,让我内人去老夫人那里告她一状……”
容蕙茹撇了撇嘴,不耐烦的说道:“凡事用点脑子,需要你的时候,大夫人自然会去叫你,没事别随便来府上!”
朱富贵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大夫人这是要对付那丫头,他陪着笑点了点头,手却藏在胸口数着银子,心道,这下要发大财了,只要大夫人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就能捞上银子了。
容暖心出了前厅,便领着夏荷一块去了怡福院。
老夫人正斜躺在软榻上默默的伤神,心中还惦念着自己那苦命的女儿,眼角泪痕犹在,原本面色红润的脸颊竟现了几分残年的落寞。
可怜天下父母心。
容暖心默默的踱到老夫人的跟前,用眼神示意张妈妈先退下,纤细修长的手指轻重适宜的按捏在老夫人的肩膀位置。
原本正闭目伤神的老夫人又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即就发现了肩膀上的力道和手法都不对,一睁开双眼,却对上容暖心浅笑的杏眸和甜美的笑容。
心中的阴霾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般,一下子便散去了一半。
薛氏亲切的拉住了容暖心的手,支起身子,示意她坐下来,张妈妈已经沏了上好的茗茶过来。
“小姐,请喝茶!”因为一直没有名份,因此,府中的下人都习惯只单单称呼她‘小姐’,容暖心抬起手腕,从张妈妈的手中接过茶盏,故意侧了一下脸。
“呀……”张妈妈递茶的时候是半弓着身子的,容暖心这么一侧脸,被捏得红肿的耳朵便跳入了她的眼帘。
张妈妈惊呼了一声,惊讶的问道:“小姐的耳朵……”
容暖心赶紧又低下头去,似乎怕被人发现了秘密一般,敛着眼,小声说道:“不碍事……”
老夫人被张妈妈这一惊一乍的喊叫,也起了疑心,故捧起容暖心的脸,仔细的瞧着,果真……容暖心的两只耳垂都红肿不堪,似是被人大力捏成这样的。
再瞧瞧她耳朵上戴的这对耳坠,明明是暖心初回府时,二夫人赠与她的。
按理说,这对耳坠做工是极为精细的,绝不会伤了耳垂,想到这里,老夫人严厉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荷原本就是陪着容暖心一块来的,如今见老夫人问了起来,她心中一阵寒颤,过后又侥幸的想到,容暖心没这个胆子将她供出来。
怎么说,夏荷也是大夫人的人,容暖心也不至于大胆到明目张胆的与大夫人对着干吧?
此时,容暖心的双眼中已经含了淡淡的泪花,她半低着头,模样十分的委屈,却是不肯说出实情。
老夫人在这深宅大院中呆了十多年,自然知道这府中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当年的二姨娘、三姨娘都相继被撵出了府,落得什么下场,至今也无人知晓。
虽说她们犯错在先,但对于一个妇道人家来说,被扫地出门便是最大的耻辱了。
她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说,我给你作主,要是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她!”老夫人怒了,一拍桌子,震得矮几上的茶盏晃了一下,几滴香溢的茶水便溢了出来。
张妈妈吓了一跳,显少见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气,心中猜到她这是疼惜着容暖心呢。
一听到老夫人说要给容暖心作主,夏荷的身子一僵,却故作淡定的瞪了容暖心一眼,似乎在威胁她不要将自己供出来。
容暖心万分好笑的挑眉望向夏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温顺的模样。这丫头的胆子倒不小,死到临头,还敢对她如此放肆。
夏荷怔了怔,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明明是在室内,却觉得背后有一股阴风正刮得起劲。
容暖心的一瞥就好似地狱修罗,携着戾气取人性命之前那至命一瞥,这一眼让夏荷毛骨悚然,凉至深骨……她明明只是笑,可偏偏给人一种至命的杀气。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少女?夏荷的额角渐渐渗出了细汗……
容暖心转过脸,再望向老夫人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玄然欲泣的嘴脸,柳眉委屈的蹙着,哽咽道:“老夫人,原本我是不敢说的,但您一定要知道,暖心就说了吧,这……这是夏荷丫头‘不小心’捏的”她故意强调了‘不小心’这三个字。
顿了顿,她又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暖心知道这府中的人都看不起我们娘俩,总在背后说我是乡野丫头,说我娘是来攀富贵来了。老夫人,您还是将我们母女送回村子吧,免得有人心理不舒服”说罢,容暖心作势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
老夫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身份之说,她自个儿也是出身寒家,虽然自小跟着秀才父亲念过一些书,也懂得一些道理,但总归是忌讳这个的,刚刚才送走了苦命的女儿,如今孙女儿又被人欺负了。
她气得一把抛翻了身边的矮几,几上的茶盏伴着还冒着热气的茗茶撒了一地的碎片和茶叶芯子。
“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丫头,居然还骑到主子的头上来了,嫌日子长了是不是?”
夏荷一看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含着泪委屈的狡辨道:“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奴婢早上就同小姐道过歉了,求老夫人饶奴婢一回!”
这丫头机灵着,反应十分快,诚恳的承认错误,好过抵死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