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想起了什么事,小琏淡淡地垂下头,爬在地上,呈现出一种静谧的悲伤。
当裴逸一睁开眼,便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悲伤的小白蛇?
呵,蛇也会有情绪了么?
他心中略有好笑嘲讽,却也知她本身是个人,心中积郁无法接受事实是应该的。只不过,他不喜欢她此刻的失落。又不是没的救了,伤春悲秋的,这是看不起他?
裴逸这人,骨子里是傲的,一生之中唯敬二人,一个便是他的师傅寒渊,另一人是当今天子顾瑾之。对着二人,他心存敬畏。他承认这小白蛇的情况他束手无策,但是他师父一定行的,所以这小白蛇,又在伤心个什么劲呢?
裴逸冷冷瞥了她一眼,顾自穿上已经烤干的衣服,踱步到洞穴外,沉眸看了眼天色。
这个雨,今日怕是不能停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捡了路人丢弃与此的破伞勉强撑起,往雨帘中走去。
小琏霍地一下抬起脑袋,有些发懵,暗忖这人莫非要将她丢与此了?
来不到多想,她咬牙,连忙跟了上去。
她本不是厚脸皮之人,只不过这攸关她的性命,她不得不时刻将他跟着,他若是不见了,她如何能变回真身?后半辈子,岂不是要顶着这身蛇皮过了么?
这么一想,她顿时冷汗涔涔,也不管这深沟高壑的泥泞之路有多艰难,奋力地游动的自己的身子跟上前方大步流星的人。
似乎听到了声响,裴逸扭过头来,看到本是白白净净漂亮的小白蛇,此刻在泥塘翻滚的一身脏兮兮,有些不忍直视。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要出去寻食,她一条蛇跟出来,不怕被虫子叼走?
小琏翘起脑袋看他,有一只执拗的坚持。
裴逸也没多管,转身继续打量四周可有食物,不过脚步却是放慢了。
小琏其实很不大怎么会用蛇身游走,刚刚追着他已是吃力,此刻见他放慢了步调,终究是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地跟在身后。
她也终于发现了,原来这人只是出来摘果子的。
裴逸运气好,发现一处野果,跃了上去去摘。
小琏便蹲在一片落叶下躲雨。
“咯咯咯咯。”
突然,一道兴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抬首看去,面色却是遽变,蛇身以最快的速度弹了下。
居然,遇到了一直野鸡!
野鸡身子肥硕,豆子般的小眼睛垂涎地闪烁着幽光,一副已经将她当作腹中物的欢喜。扑腾着翅膀,凶猛朝她抓来。
小琏苦苦躲闪,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有心想叫裴逸相救,可她发不出任何的声响。但是她知道,裴逸站在树上,却是知道她在树下,被野鸡攻击的场景。
他竟然,还不出手相救!
小琏占着自己蛇身瘦小轻盈,堪堪避开野鸡生猛却显得笨拙的攻击,倏地,余光扫见一旁的小洞口,为了保命,她立刻朝着那处游去。
野鸡身子大,自然不可能钻进来,生气地堵在她的洞外嘶叫,凶神恶煞的她心脏都跟着抖了三抖。
裴逸,还不来救她!
野鸡开始拿锋利的爪子去刨洞口,小琏缩着脑袋,无可再避,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眼前重物一倒,还伴着一声嚎叫,却是方才凶神恶煞的野鸡。
它,死了?
小琏脑袋动了动。
“呵,没想到你怎么笨,连一直野鸡都斗不过。”裴逸轻笑,似想伸手将她从洞口里揪出来,可一见她满身污泥,便顿了手,转而将死去的野鸡一把提起。
若小琏此刻能说话,必定是要讥上他一讥的,她就一条瘦弱无骨的小白蛇,怎么去都一只硕大的野鸡?就那一爪子踩下来,她的命数便也倒头了。
再说,别说她现在抵不过这鸡,就算她是人,也不敢与一只鸡斗。
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琏心有腹诽,却也只得灰头土脸的继续跟上裴逸的脚步。
他把野鸡拔毛洗净,插上两个树枝就让火堆上烤着,然后坐在一旁吃着野果等烤鸡。
野鸡的香味逐渐散发,勾的人饥肠辘辘,裴逸撕了块鸡腿丢在她面前,也就不管她了,将剩下的鸡全吃了。
她有些懵,不是说,修人是不食荤腥之物的吗,他怎么,能吃肉?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闪过一下,并没有过多在意,她此刻在意的,却是空荡荡的胃。
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她自然是饿的,只不过
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鸡腿,她却是抵触的。
前一刻,这个野鸡却还是要吃她,眼下,它却变成了食物躺在她的面前。
这就是动物的世界,肉弱强食,残忍却又无奈的胜者生存。
小琏最终没去碰这块鸡腿,默默的爬到了一边,缩卷着自己蹲着。
裴逸自然也不会多管她,时不时的看看天色,时不时的画张符往外面甩去,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突然,他烧了一张符纸,化了水放到她的面前。
“我师傅说中了妖毒之人,妖气伤身,若不尽快驱散,你会有性命危险。奈何这里距离帝都还有十万八千里之远的距离,我只能先用符水稳住你体内的妖毒,将伤害减弱。”裴逸淡声道,语调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薄冷之人,“你先将这符水饮了,我尽快抓到那条蛇妖,带你去帝都寻我师傅。”
一边是她的性命,一边是鹤镇的安危,孰重孰轻,她分的清。
符水的味道很难喝,她几乎是闭着眼强迫自己喝完。
裴逸突然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盘腿而坐,开始施法,像是在为她作法。
她没什么感觉,倒是一场法事闭,他却是满头虚汗,面色有几分白。
她有些内疚,却什么都不能说,想爬到他身边以示自己的心意,却不想他皱着眉躲开了。
“脏死了,你别靠近我。”
“”
小琏发现,越是跟裴逸接触,他身上龟毛的性子便越多,明明都能够毫无压力睡在糟乱肮脏的枯草之上,怎么她身上沾点泥,他反而还嫌弃她脏了。
这个性子,可跟小时候遇到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