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竹回去后好好研究了云薇仙子的这番话,结合自己的优势开始准备行动了。
她思来想去,自己也没别的什么优势,要说哪点比别人强,那便是她是木系天灵根这点了。
于是从她回来太初门的第二天起,两仪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秦江澜一行人回到太初门的第二日,清嘉道君也跟着回来了。
他之所以没有同秦江澜一起,是为了先去看看太初门负责镇守的据点,安排好镇守的修士后,这才急速赶回来。
回来后更是连口气都没喘匀,直接将宗门里的长老掌座等全部叫到归元殿,将这些时日在凤陵城发生的事告予大家。
秦江澜自然也在其中,他将凤陵城秘境开放之时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更是在被追问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也都全盘托出,此后便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垂眸听着大家在正殿里争辩,直到清嘉道君受不了的将他们赶出归元殿,暂时停下了这个讨论,他才能回到两仪宫。
这一回来,就发现两仪宫不对的地方。
离两仪宫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便闻到馥郁芳香的味道,心里隐隐有些猜测的他在亲眼目睹后才敢确认,眼角不禁抽了抽,迈着步子走进殿里。
刚走进去便看见白曜缩在榻上打着喷嚏,周围掉落着几根羽毛,眼里似乎还泛着泪花。
“小澜澜,你终于回来啦!”白曜看见他像看见希望一样,拼命向他扑来,边扑还边说,“不知道小丫头搞什么鬼,突然催生了这么多的花,我们妖族的嗅觉又敏锐,可难受死我了!”
秦江澜看着满室的鲜花,视线远眺,看见正后院相连的回廊下也有鲜花密密麻麻的盛开在两边,知道林淮竹想做什么的秦江澜眉心一跳,低头看着怀中满怀希望看着自己的白曜,言不由衷的说道:“也许她是在历练的时候学会了什么新的仙术,想要展示给你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好了,妖尊先请耐心些,她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怕是我去说也未必管用。”
“不会吧?她一向最听你的话,你让她停止折腾两仪宫,她还能拒绝?”白曜半信半疑的道,“不过你说的也是,她这次下山这么久,说不定是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要是我们这么快就打断她,反而影响她修炼的劲头,嗯,那还是晚些时候再与她说吧。”
白曜十分容易的就被秦江澜给哄过去了,实在是它也没想到,一向性子清冷的秦江澜也会哄骗它。
秦江澜看着桌上、窗台上、书架上等能放置东西的摆设上都放满了花,只觉得一阵头疼。
再这样下去,他这两仪宫都快变成花圃了。
林淮竹一直谨记着云薇仙子给的建议,所做的一切主要是要体现在惊这一字上,所以她每天都变着不重样的鲜花放在两仪宫里,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的确实好看,只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就不一定是这个感受了。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秦江澜醒来,还没睁开眼睛便闻到满院子的花香,想起在林淮竹开始行动的第二天,她专门来找自己,满脸期待的问着他“这样欢喜吗”,他当时不由自主的发出一个“嗯”来,致使她大受鼓舞,更是积极制造鲜花的样子,心里便是低低一叹。
他当然欢喜,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感觉欢喜,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出现在他面前一样也很欢喜,但是他却不能接受她的心意。
虽然这样做他会觉得心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疼,但比起害她不得善终的这个结局,不能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江澜缓缓睁开眼睛,一向清澈黑亮的眸子里浮现出迷茫。
回想他这八百年的修行日子,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渴望的东西或者人,也许是由于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无法让他像别人一样清晰表达出自己的喜好,只能小心翼翼的待在这两仪峰,遮掩着自己。
因为不能要,所以他告诉自己不想要,时间久了,他便信以为真,觉得真的是自己不想要。
可是其实,一切早已经在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要不起。
不管是身为灵修却身怀魔气之事,还是命格孤寂都好,无论是哪一个都足够让他在修真界里人人喊打了。
他的世界,曾经只有黑白。
收林淮竹为徒是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好到她为他带来了希望,也为他带来了色彩。
他想一直这样下去,他的身边一直都有她,这是最美的渴望。
如今一切真的如他渴望的那样时,他却退缩了。
秦江澜收敛起情绪,闭上眼睛定了定心思,重新睁开眼,抿着唇,面无表情的坐起身,又变成了那个清冷如玉的清远道君了。
白曜趴在自己山茶树上的窝里,小心翼翼的闻了闻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
它身上传来如此浓郁的花香,它感觉自己的鼻子似乎又要有打喷嚏的迹象了。
这样下去不行!
白曜甩了甩头,决心去找林淮竹说一说。
“可不可以不要再在两仪宫放花了!”白曜昂着头,凶巴巴道。
“为什么?”林淮竹不解的看着它。
“味道太浓了!妖受不了!”白曜委屈地说道。
“唔……可是师父很欢喜啊,怎么办?”林淮竹见它难受的样子,也有些犹豫了。
“谁?”白曜努力瞪着它那黑豆般的眼珠子,圆溜溜的说道,“你说谁喜欢?小澜澜吗?怎么可能!他在两仪峰待了八百年,我就从未见他往自己宫殿里放过一朵花,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
“……是吗?”林淮竹狐疑的看着它。
“当然啦!”白曜连连点头,“他说欢喜一定是怕伤害到你的情绪,才会这样说的,不然你在两仪峰待了这么久,可有见两仪宫里开过一朵花啊?”
这倒是,林淮竹抵着下巴沉思,她确实没见过秦江澜往两仪宫里放过一朵花,难道师父说欢喜,真是只是托词?
林淮竹在心里失落了一下,看着白曜眼巴巴瞅着她的眼睛,妥协道:“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不放花了便是。”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后,白曜这才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对白曜如此明显的表现林淮竹倒也没太在意,既然送花不成,那就想想还有什么可送的。
林淮竹从沿着山道慢慢溜圈,边走边思索换成什么好,路经山腰中间的弟子院落时,看见院外大槐树下站着三名弟子。
其中两名弟子她不认识,想来多半不是两仪峰的弟子,毕竟两仪峰就这么些人,她整日在山峰里上蹿下跳的,虽然不是人人都熟悉,但还是认了个全的,所以这两名弟子应当是别的峰的弟子,过来两仪峰找人罢了。
除去这两人,另外一人林淮竹倒是熟悉的很,便是曾经在石室壁前表达过对她这些年来在宗门的举动感到敬佩的杨和师兄。
她许久没见对方了,这会儿碰巧遇上,一高兴就上前去同他打了声招呼。
正巧对方三人也已经看见了她,目光全都投向她,等着她走来。
“杨和师兄,数年不见,一切可都安好呀?”林淮竹笑语盈盈的说道。
“林师妹挂心,一切都好。”杨和见着林淮竹,忍不住笑道,“师妹离开宗门游历多年,瞧着修为上涨了许多,想来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升上金丹期了。”
站在杨和右手边的修士闻言撇了撇嘴,视线移向他处,心底多有不屑。
林淮竹视若无睹他的行为,目光回视杨和,眉眼弯弯,依旧言笑自若道:“师兄快别臊我了,我在宗门里的排行,师兄可是知道的,离升上金丹期还早着呢。”
她指的便是“最不务正业的真传弟子榜”了。
这个榜单不是秘密,几乎所有太初门的弟子都知道,是以杨和刚准备说话同她打个趣,站在他右手边的修士抢过了话头,有些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林师妹既然知道自己不勤快,就该勤加修炼才是,莫要仗着自己天灵根的资质好,懒散懈怠,须知天资只是一部分,纵然开始能让你遥遥领先,但若没有勤练刻苦的耐力,后面光靠资质可是不成的,不仅白白浪费了你的好运气,还给太初门的所有弟子做了个不好的先例,可谓是害人又害己!”
“这位师兄……”林淮竹渐渐眯起眼睛,不快的看着他,道,“有些眼生,不晓得是哪位峰上的弟子?”
那名师兄瞥了她一眼,态度很是倨傲的说道:“我乃无定峰弟子,刘起。”
“原来是刘起师兄。”林淮竹面如冰霜,冷冷道,“恕师妹孤陋寡闻,太初门真传弟子众多,无定峰上也有十几位,师妹也不能全都认识,不知刘起师兄是拜在哪位道君门下,也好让师妹心里有个数,不然刘起师兄这般‘苦口婆心’的告诫,师妹却不知师兄缘于哪位道君门下,旁人知晓了,只怕会说师妹不知礼数,丢了两仪峰的脸。”
杨和起初听了刘起的话,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神情不大好,这会再一听林淮竹的反击,知道她心里生气了,顿时想着该怎么找补回来,刘起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刘起此刻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被林淮竹一句“真传弟子”给弄的下不来台,再加上周围还有旁人在,感到颜面尽失的他干脆一发狠,梗着脖子道:“师妹这话不妥,我虽然不是真传弟子,但既是师兄,就有督劝之责,师妹的表现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我这才好心好意的劝上几句,师妹这般说,可是瞧不上我们普通弟子?”
“普通弟子?”林淮竹睨了他一眼,冷哼道,“看来师兄还记得自己是普通弟子,在太初门这么久了,我还从未见过哪位普通弟子像师兄这般威风,倚着师兄二字便能管到既不是本峰弟子,又是真传弟子的身上去,就连姜师伯都不会在两仪峰的地界上训斥两仪峰的真传弟子,刘起师兄果然是青出于蓝。”
林淮竹所说的姜师伯正是无定峰的掌座姜晟。
“林师妹,你误会了,刘师弟不是那个意思。”站在杨和左手边的弟子见状,连忙站出来拱手说道,“他这个人嘴太笨,不太会说话,如果有得罪师妹的地方我代他向师妹赔不是,还望师妹切莫放在心上,对了,这日头已是不早,我们来了也好长一会,掌座交待下来的事情我们还没做完,这就回去补上,杨师兄,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话的这名弟子与刘起都是无定峰的,此刻见他被林淮竹说的下不来台,连忙出声打个圆场,旋即随口找了个什么理由就要把他带走。
刘起刚要说话,就被这位师兄猛地一瞪眼给缩了回去,缩了缩脖子,站在原地跟杨和道别。
杨和见他们要走,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说道:“既然如此,二位还是快些回去吧,以免耽误了事情。”
林淮竹没有说话,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两人离开,脸上的表情才缓了些。
这些人真是奇怪,明知道她不好惹,却总是非来招惹她,被落了面子还要怪她的不是,脸皮也真够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