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从鄂摆了摆手,道:“上回令徒来我洞庭水寨时,白某便已说过,宗泽大人和岳飞将军抗金保宋,金掌门也是驱逐鞑虏,在谁的帐下都是一样,何必再多此一举。”
金万城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横眉冷眼道:“金某已经说过,此举也是奉大元帅之令,如今大元帅掌管天下兵马,金某也不得不依令行事,何况鞑虏猖獗,大元帅已依据形势部署周全。若是白寨主不依军令,只怕误了抗金大计,这个罪责,恐怕你我都担当不起。”
白从鄂冷笑道:“若真是部署周全,就不致丢了汴梁,若非金掌门献甚围魏救赵之策,河北一带的宋军绝不致去攻大名府,汴梁之围只怕已经解了,何以会成如今之局面?”
陶天澈闻言怒道:“两军交战,有谁能担保必胜?鞑子围城已久,汴梁之失已成定局,岂能怪这围魏救赵之策?”
郑天渡咬牙恨道:“我师父为了大宋江山殚精竭力,你出言诋毁,到底是何居心?”
金万城站起身来,义正严辞地道:“白寨主,汴梁之事,金某也自知无能,是以愧对天下英雄。如今金某一心将功补过,早日将鞑虏逐出中原,这才来请白寨主鼎力相助。白寨主若要责怪金某,金某但有俯首低眉而已,绝不敢有半句推卸之辞。”
白从鄂也知刚才所言有些过了,他站起来躬身一揖,赔礼道:“白某方才失言,还望金掌门宽宏大量,恕白某无礼之罪。”
金万城朗声道:“如今北方女真完颜氏与西夏结盟,鞑子已挥军南下侵我大宋,西方吐蕃虎视眈眈,南边大理虽说偏安一隅,却有天魔教在岭南蠢蠢欲动。正值天下大乱之际,我正道武林却各怀心思,以致人心涣散。常言道‘人心齐,泰山移’,金某思虑再三,若要抗金保宋,当务之急需得让天下英雄齐心共力。金某不才,月前被群雄共推为盟主,以组义军驱逐鞑虏,既担其任,便当其责,金某身为盟主,理当统率天下英雄抗击女真鞑子。你我是为宋人,自然要为大宋天下分忧解难,如今女真南侵,正是我辈习武之人出力之时,只要你我携手,天下英雄齐心并力,何愁金人不退?”群雄听了这一席话,都不由叫起好来。
柯青神也好言相劝:“白寨主,金掌门乃是肺腑之言,洞庭水寨兵强马壮,当为抗金之主力中流。他日义军一成,你我便可沙场杀敌,共举抗金大业。大宋江山非但得保,白寨主也将名留青史,如此一得两便之举,白寨主何乐而不为?”
白从鄂抱拳道:“白某已将寨中人马尽归岳飞将军麾下,若是让钟相杨幺再将人马带走,岂非失信于人?白某虽是一介粗鄙,这信义二字却还识得,更不敢失信于人。”
金万城艴然变色,问道:“白寨主是不愿将洞庭水寨人马置于金某麾下抗金作战了?”
白从鄂傲然而立,反问道:“我洞庭水寨人马在何人麾下不是抗金,为何定要让金掌门来统率?”
金天泑先前一直没有开口,这时他出言道:“你口口声声说洞庭水寨人马都已抗金去了,可有何凭证?”
白从鄂不认得金天泑,见其年纪轻轻,并不以为意,他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凭证?我白从鄂所说的话还需要凭证么?”
金天泑愤然道:“我看你倒像不愿抗金,是以拿这话来做托辞罢了。”
陶天澈嘿嘿冷笑,道:“你将洞庭水寨人马都召集过来,我就不信寨中只剩得老弱妇孺。”
方笑鸣早欲开口,先前一直插不上嘴,这时他尖声叫道:“白从鄂,你不遵盟主号令,反而私下囤聚人马,莫非你要图谋不轨?”
申华生道:“洞庭水寨历来结寨为匪,如今见天下大乱,自然想要趁机起事,我等今日遇上了,定要替天行道铲除奸恶。”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白从鄂和洞庭水寨的不是。
白从鄂恨道:“金掌门,你就任由他们几个信口雌黄么?”
金万城冷笑道:“金某好言说尽,白寨主却多番推托,金某也无法辨别真伪。”
柯青神劝道:“白寨主,我等有所怀疑也是人之常情,你只需修书一封,一切都好商量。”
凌霄子道:“无量天尊,贫道虽说是出家人,却也不敢忘了天下二字,只要白寨主应允洞庭水寨人马北上抗金,贫道自然不会与白寨主为难。”
白从鄂哈哈大笑道:“谩说我寨中人马已经北上,便是他们全在寨中,白某如今也不愿将他们交到你们手中了,请恕白某不敢苟同。”他拱了拱手,接着道:“我寨中历来清贫,无法招呼各位,请!”他非但严词拒绝,最后还下了逐客令,已是无礼之至。
金万城勃然大怒,他一把抓起赤血剑,右手握着剑把,咬牙道:“白寨主真个不愿发兵抗金?”
白从鄂了无惧色,昂然道:“白某不是不愿发兵抗金,而是不愿发兵给金掌门,你若真是为了抗金保宋,自然不会在意我洞庭水寨人马在何人麾下效力。金掌门,你要动手的话,白某自知不敌,只能引颈受戮。”
金万城目露凶光,铮的一声拔出剑来,恨道:“若是天下英雄都如你这般,我大宋江山定然不保,金某再问一次,你当真不愿发兵?”
白从鄂毅然道:“白某说不发兵便不发兵!金万城,白某虽说愚钝,今日却也将你看得一清二楚,你果如上官教主所说那般野心勃勃。”
金万城怒道:“原来你早与天魔教勾结,你图谋不轨,金某岂能容你。”这个‘你’字刚刚说完,金万城手起剑落,刷的一剑横斩而来。
剑光一闪而过,白从鄂哼都未哼一声,脑袋就掉在了地上,那无头的尸身还未倒下,断颈中就喷出血来,洒了亭中几人满脸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