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将南宫破的尸身放于钟万鼎之后,本打算也在石壁上刻下其生平,怎奈了解不多,又无趁手的刀剑,故只得作罢。他如今也算禀承这些前辈人物的衣钵,说起来也是一脉相承,便心想既然来了,不若拜一拜再走。
上官云来到百劫魔君的遗骨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待起身时,猛觉左手下的地面凹凸不平,似是留有字迹。他将火摺靠近地面,又抹去地上的浮尘,只见地上尽是指头大小的篆书,密密麻麻刻了不下千字。
上官云慢慢看去,心中不禁惊喜,原来这些篆书便是天魔功心法口诀,其后百劫魔君又刻得有其练功时的心得。虽说今日上官云身上已有碧落赋这夺天地造化的绝世神功,但这天魔功性属至阴,在江湖中也是难得一见的至上武学,即使他不打算习练,也可与碧落赋神功相互印证。上官云逐字看去,将天魔功心法牢记于心,以便日后所用。
这套心法口诀看完,上官云居然在后面又见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只见上面写着:“百劫魔君,一代奇才,至阴至性,玄功天成。至阴?至阳?相生?相克?水火共济,阴阳相成,必夺天地造化,争日月之光,以令世人称奇,发观止之叹,成余尹中天百年威名。”
上官云看到最后那几个字,心中震惊不已,万不料这歪歪扭扭的文字居然是尹中天所留,当年将天魔教搅得天翻地覆之人,定是尹中天无疑了。从这地上所留文字来看,尹中天在钦佩百劫魔君之余,便生了与其争雄之心,立志要创出阴阳共济的神功来,这与极北之地那悬崖上所书正好吻合。
按谷清河所说,当年尹中天还是无名之辈,只是看了前辈人物生平事迹,就生冲天之志,竟然异想天开要与作古的前辈英雄一较高下,若说其不知天高地厚,在当时看来,定是没有错的,也不算小看了他。可偏偏就是此人,日后却参透玄机,创出碧落赋这令世人惊叹莫名的盖世神功,其心志之坚定,其才智之旷世,真个世所罕有,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几字用在他的身上也再合适不过了。
上官云与尹中天虽前后相隔百多年,但说起来,两人还真算是有缘。几年前上官云经历万里艰辛,才寻得尹中天在极北之地所遗的神功秘笈,今日在这岭南群山之中,不想又见其早年留书。这百多年来可说是时移世异,当年的风流人物早成一堆枯骨,尹中天更是孑然一身永眠极北之地,两人相隔百年能再度交会,实乃冥冥之中天意所就。
就在上官云感叹世事之奇时,洞外却喧闹起来,原来宁玖儿和谷清河已自外面进到谷中。谷清河此时身受重伤,口中吐血不止,宁玖儿肩上也被人刺了一剑,显然两人先前都经历了一番苦战。
宁玖儿将谷清河扶到石壁边,霍无羽赶紧助其疗伤,宁玖儿神情甚是焦急,她见上官云未在此处,急道:“白姨,怎的不见上官大哥?”
侯其末指了指谷底的洞口,抢道:“南宫破断了气,云儿安放他的尸身去了。”
唐易笑道:“小丫头,你还未嫁给云儿,将他盯得这么紧做甚?”
白如姣掩嘴笑道:“若不看得紧点,只怕被柯青青那丫头抢了去。”
输了些真气后,谷清河精神了不少,霍无羽收功让其靠崖壁坐好,问道:“谷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清河痛声道:“金万城寻到我们在七星寨和马头岩的藏身之处,藏在那两处的百来兄弟大都战死,就连七星寨秦暮秦寨主和马头岩赵炽赵寨主也未能幸免,谷某百密一疏,以致损失惨重,我,唉……”他说到最后甚是自责,眼中也饱含老泪。
巴山虎恨道:“金万城此番率中原群雄大举来犯,定然已存亡我之心。”
霍无羽点头道:“几日前霍某与其交过一番手,金万城虽说已经中了毒,霍某却未能占了半分便宜。以此看来,金万城的武功较之几年前已大有进益,只怕教中无人是其对手。”
巴山石叹道:“莫非这真是天意,难道真要以天魔教,成就金万城一人之名么?”
谷清河怒恨交加,道:“只可惜莫兄和杨兄忙着救人,若是他们在此,天魔教定然无虞。”
宁玖儿道:“上官大哥的武功如今也是极高的了,以碧落赋这样的绝世神功,难道就敌不过金万城?”
侯其末这次倒不取笑她了,反而正色道:“我看云儿也不一定是金万城的对手。”
唐易问道:“何以见得?”
侯其末不答其言,道:“云儿怎地去了这么久?”
宁玖儿道:“我进去看看。”众人此时心事重重,明知她进去是有违教规之举,却无人拦阻,便连提醒一句也无。宁玖儿进到洞中,见上官云痴痴呆呆蹲在地上,靠着石壁又是一排年代不尽相同的尸骸,她不敢上前,远远叫道:“上官大哥……”
上官云回过神,见宁玖儿竟到了幽塚之中,他不免惊讶,半晌才回道:“宁姑娘,你们都来了么?”
宁玖儿见其还不知外面情形,急道:“上官大哥,七星寨和马头岩那边大战一场,教中人马死伤惨重,谷长老他……他……”她说到最后,居然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上官云惊闻凶噩,还以为谷清河也已身亡,心中痛如刀割,他腾地站起,几步迈了过来,疚心疾首地大声道:“宁姑娘,谷长老怎样了?他是不是……”
宁玖儿赶紧道:“不,谷长老只是受了重伤,并无性命之忧,将息十天半月就能见好。”
上官云长嘘一口气,道:“我们这就出去看看。”
两人来到谷中,谷清河和宁玖儿把外面情形说了,上官云虽不愿做这教主,可在天台寺时,空明要其引领天魔教改邪归正,此时天魔教有难,更需有人出头带领教众抵御强敌,他自然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