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刚才所用乃是黑蛛粉,取自岭南一种毒蛛的绒毛,虽不伤性命,沾到身上却奇痒难忍。饶是郑天渡他们定力惊人,出招还是走了样,剑法也乱了套。
几人身上毒药发作,薜天沐心知有异,大喝道:“魔道妖人,用这下三滥的伎俩,不怕武林中人笑话么?”
谷清河知有人暗中相助,机不可失,他高声道:“裴兄,滕大嫂,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天魔教众人哪敢稍待?
雷震声、杨青带着崔槐与朱全先逃了,金城派四人身上奇痒,一时也顾不上斩妖除魔。
滕五姝回到茅屋,一手一个,将巴山石巴山虎提了出来。
裴近元则助谷清河退敌,三女也不敢过于相逼,就由得几人逃走。
柯青青牵了踏雪,与上官云翻上马背,一扬鞭,也跟着谷清河五人逃了。
逃了小半时辰,百花谷与金城派都未追来,两人不敢再与天魔教之人为伍。
柯青青抱拳道:“几位前辈,今日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
上官云道:“谷前辈、裴前辈、滕前辈,烦请你们代为照顾两位巴伯伯,他们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伤了本元,养些时日便好。”
谷清河两番见人下毒,两番上官云都在场,又见其医术高明,难免心有怀疑,他问道:“小兄弟,你与阎王敌莫三味是甚关系?”
上官云不愿撒谎,正想说出口,柯青青却抢道:“莫非谷前辈以为我们与阎王敌莫三味相熟?”她又对上官云暗使眼色。
滕五姝奇道:“刚才不是你二人暗中相助?”
柯青青笑道:“滕前辈,我们的武功你也见了,不拖累你们已是好的。许是有高人看不得金城派嚣张跋扈,暗中相助三位前辈。”
滕五姝虽然不信,但二人不承认,她也不愿强来。
谷清河道:“既然如此,你们路上小心。”
众人分手,柯青青折转马头,往官道走去,谷清河几人则逃向树林深处。
柯青青又纵马奔腾,在满是积雪的官道上走了近两个时辰,距洛阳已不到十里,已是寅初时分。踏雪也走累了,它喘着粗气,渐渐缓了下来。
马背上,两人默不作声,任由踏雪慢慢前行。
上官云感到尿意,却不好意思开口,憋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他轻声叫道:“青青。”
柯青青正想心事,竟注意上官云叫自己,上官云又轻轻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转过头,问道:“云哥哥,怎么了?”
上官云哪里好意思开口,扭捏道:“我……我……”
柯青青奇道:“你怎么了?”
上官云道:“我要下马。”
柯青青更觉好奇,她将马勒住,问道:“这里又无处歇脚,你为何要下马?”
上官云并不回答,他见踏雪停下,翻身就跳了下去。紧接着就往树林狂奔,直到看不见柯青青身影,这才松了裤带,撒起尿来。
柯青青本欲叫住上官云,可她突然想起上官云的窘状,顿时明白过来。她脸上绯红一片,静静坐在马上,等上官云回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前方官道上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听声音并不像野兽。
此时离天亮还早,加之天寒地冻,这里虽是官道,却也难得有人连夜赶路,她向前方看去,并不见人影。
上官云小解完也回来了,远远地,柯青青便示意他停下脚步,上官云刚停下,也听到那嘎吱之声。
柯青青心中好奇,待上官云慢慢走过来,轻声道:“云哥哥,听声音只有一人,莫是百花谷或金城派的?为何却走到你我前面了?”
两人纵马奔了近两个时辰,便是在积雪中,少说也跑了百多里路,金城派与百花谷几人即便武功高强,想要赶到他们前头却绝无可能。
上官云道:“我们上去看看,小心些,别惊动那人。”
柯青青将马牵到树林中,把缰绳轻挽在一棵大树上,二人尽拣雪少之处,将脚步放得极轻,慢慢循声向前走去。周围都是密林,黑夜中也看不清楚,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并未被那人发现。
就见前方一人在雪地中蹒跚而行,看样子武功并不高,两人直跟了一刻左右,距官道已有三四里远,才见那人进了紧靠小山的一间破庙。
上官云与柯青青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好奇心颇重,欲探个究竟。
绕到庙后,只见一棵大树杈正好伸到院中,两人顺着树干爬了上去。放眼看去,破庙中一切尽在眼底,却并未见着那人,一看地上足迹,原来那人又出去了。
上官云只道自己二人的已被发现,正打算叫柯青青退回去,柯青青却拉着他的手,轻声道:“有人进来了。”两人赶紧藏在树干后。
果然,自庙门处进来数人,又有三人留在了庙门口。
进来这几人到处察探,有一人来到二人藏身的树下,张望了半天也未发现异状,几人又回到门口齐齐跪下,说了几句什么。
原先在门口的三人这才走进来,那几名侍卫也站起身,各自分头远远把守。
三人进来后,其中一人负手站在殿中,一人恭恭敬敬站在旁边,另一人在身上取出几支蜡烛点了。
负手而立的是一名俊俏公子,看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眉宇间透着一股颐指之气。
站在俊俏公子身旁的,乃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儒雅中年。
最后那人中等身材,相貌也极普通,穿着夜行的黑衣,看来上官云跟着的就是他。
穿黑衣那人在殿内找了一张破椅,用衣袖仔细擦净了,又放到俊俏公子身后,恭敬道:“王爷请坐。”
那王爷也不推辞,坐下便问道:“孙化,那事办得怎样了?”他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
孙化单膝跪下,道:“托王爷的福,已经办成了,共烧了莫州、武州和蔚州三处粮草。”
王爷又问道:“没留下把柄么?”
孙化道:“郭将军带人烧粮草时,均穿着辽人的衣甲,烧完后也未折人手。小的回汴梁前,郭将军已经将那五百人尽数杀了,绝无把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