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来至吕子昂家,收拾完细软包袱,与吕家夫妇辞别,彭玉珊弱体有恙,只得留在借云村养病,彭玉兰须得在此照料,便不能与徐青等人一道行去,临行时,徐青叶迹等人进屋告别,徐青嘱咐她二人定要安心住于此处,自己必定会寻来这两味珍世奇药,解了彭玉珊多年以来痼疾。
彭玉兰却是半只眼目都不愿正视徐青,纵使徐青关切备至,彭玉兰都不为其所动,反观彭玉珊虽是诺诺答应着,眼眸却是挪不开一点位置,直瞧着徐青,恋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送到吕子昂家外,仍自不肯回屋。
却说叶迹明明知晓赵笙所言的采取九虚莲与忘忧草,俱是哄骗他以及其他人的,为的便是让徐青早日离走,只是初时不知徐青身份罢了。
昨儿夜间赵笙已将实情告知徐青,徐青大为吃惊之下,亦满心欢喜,总算不用为了彭玉珊的病情整日提心吊胆,终可放开手走自己的道路。
只是在众人面前还需佯作自己不知,甚至向彭家姐妹二人许诺,自己定能寻到药材。
此时一行人已被吕子昂领出村外,陆云栖道:“吕大哥,还得烦请你带我们出去几里。”吕子昂笑道:“你们当中可是有一个天赋奇佳的领路人,哪还用得着我呀。”刘生歉道:“吕兄,实在对不住,刘生多有冒犯。”吕子昂道:“无妨,刘少侠竟能独自寻到外出之路,在下钦佩之至。”陆云栖惊道:“刘师兄,难道不是吕大哥带你出去的?我还以为吕大哥有意隐瞒呢?”叶迹笑道:“陆师侄可是忘了,刘师侄生于大山之中,打小便是想尽各种法子寻路溜下山去痛顽几日的。”刘生道:“叶掌门倒是记得清楚。”
林静朝陆云栖道:“你瞧瞧人家刘师侄,同样是生在山里的人,怎地你就没有这份天赋?”陆云栖辩道:“我又没试过,不然让我摸索几日,然后再带着大家一起走?”林静道:“你当过家家呢?”
陆云栖瘪嘴不语,叶迹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此分别。”
与吕子昂辞别后,刘生走在前头,众人跟在后头,陆云栖总是满脑不解,便赶到刘生身旁,朝他悄悄说道:“刘师兄,你究竟是怎么溜出去的呀。”刘生道:“改天教你一招,这可是在下逃山迷学,从不轻易传人的。”
陆云栖噗嗤笑开,接着问道:“那师兄你出去便是为了刺探军情的么?”刘生道:“自然不是,察觉到塞林军只是偶遇罢了,我出去是为了....算了,下次告诉你。”
陆云栖满脸落望,哀声叹气道:“师兄,你这也忒没趣了罢。”
刘生笑而不语,心里所想的却是那行迹可疑之人,白日间又瞧瞧溜出村外,鬼鬼祟祟地往外头走去,刘生悄悄跟在身后,直至随其至了东临城,却见城外军士增了不少,而他一介布衣,却被拦截在外,守城军卒拿出几幅画像一一比对,搜遍其身,才肯放他进城。
刘生虽是站得极远,却清楚得瞧到画像上的人物,隐隐约约颇似叶迹陆云湘另有林静等人。
惊在原地,半晌不敢挪步,便赶在那军卒忙得不亦乐乎之际,撤身走开,心里大为不甘,这可疑之人竟是已然溜进城中,再也没法跟着了。
却说为何此人行迹可疑,只因刘生听闻了九虚莲一事,暗想连自己都不知九虚莲这种药物,这神隐先生如何会知,李成姝又如何会知此药是太湖派的镇派之宝,一时迷惑难解,便欲去神隐家中问个清楚,却见另一人正伏在神隐屋院墙角下,刘生见状,便不再迈步,亦躲在一处,瞧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待有数时,正当刘生不耐烦欲走开不管时,却见神隐走出屋外,进而往远处槐林走去,刘生正想现身拦住神隐,一解心中疑惑,却见到墙角下的那人蠢蠢欲动,便只好挪回步履,神隐行得远了,那人总算站起身来,翻墙入院,直将屋门打开,进入屋内。
刘生大惊,心想这先生竟然连屋门都不锁上,让这人得以趁虚而入,实在可恨,不过向来少有人敢直闯神隐家屋,这也是神隐不锁屋门的缘由。
见这人进屋稍刻,刘生上下不是,不知是否当场抓获,还是先看看他究竟要干甚么,果不其然,这神秘人出了屋子,却急步匆匆翻出墙外,朝自己走开。
刘生慌急一时,蹬步几下避在树梢,借枝叶遮挡,那人走经树下,倏然停步,刘生惊得愣住,只见那人靠树歇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便站身续自走开,刘生才自明白,原来这人是要傍树乘凉,方才烈阳高照,定是热得紧。
落足于地,刘生不愿作弃,便瞧瞧跟于身后,而后出了林子外,往东临城去了。
而后遇见城外守卒,便折返回村。
眼下几人行在林中,刘生心思深沉,陆云栖见他不爱说话,便也闭口不语,约莫一时多,众人已出了林口,往东临城走去,途中刘生道:“几位当真要去东临城吗?”林静道:“若不进城打探一二,怎能得知这塞林军如何清楚我等的行踪?”陈昭道:“或许只是碰巧来此搜捕而已呢?”林静道:“不论如何,这些都得一探而知。”叶迹道:“我们这许多人,贸然进城太过显然,不如分道行之为好。”钟柳烟道:“如何分道行之?”叶迹道:“人命关天,眼下最为关切之事,便是要寻得那两株药草,至于城内发生了何事,亦是要探知清楚的。
我看这样好了,叶某与徐青往西去往虚境山,陆观主与林观主并陆师侄你三人前去玉笛山寻药,陈寨主与钟姑娘可自便,稍后叶某与刘师侄前去城内打听,你们看如何?”
陈昭道:“不可,寻药的事陈昭也有一份,我也随叶掌门去往虚境山。”钟柳烟道:“陈郎去哪,柳烟自然跟着去。”刘生道:“虚境山弟子最为熟知,不如便让弟子一同随往何如?”
叶迹叹了口气道:“陈寨主,叶某思了许久,一直犹豫是否将你寨中的情况告知与你,眼下你急需回寨一趟。”陈昭异道:“叶掌门这是何意?我寨中出了何事?”叶迹道:“昨夜叶云弟子飞鸽传书,北廷塞林挥师至晔城,将附近山岭数十座山寨洗劫一空,包括越来寨。”陈昭惊道:“不可能,越来寨易守难攻,依山傍水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林静道:“叶掌门,会不会是你消息有误,东南晔城距隔皖南较近,位居东临之后百余里,塞林军怎会如此之快?”叶迹道:“塞林军如何至到那处叶某不知,但弟子的消息定然无误。”
陈昭急道:“叶掌门,我越来寨情况究竟如何?可否详尽些?”
叶迹道:“外探弟子只说越来寨情形危急,至于是否被塞林军占领,尚未可知。”
陈昭忧急一时,钟柳烟道:“陈郎,莫要生急,你都说了越来寨易守难攻,兴许情况并没那么糟,你的那些寨众定会拼力死守的。”
却见陈昭心神依旧慌乱不止,徐青心想这叶迹老儿该不会是随意编造虚情,故意支开其余人等,适才他只让自己与他一同前往虚境山寻药,而这九虚莲本就是师父赵笙胡编得来,而且师父已然告知自己叶迹已知道此事。
他不将真相透出,反而借此事将众人分开,且有意将自己绑在他的车骑之上,虽不知他有何目的,却总觉着不大对劲。
眼下越来寨一事不知是真是假,徐青摸不着头脑,却觉不能任由叶迹摆布,便道:“越来寨情势危急,不如在下陪着陈寨主与钟姑娘去晔城走一遭,各位意下如何?”林静道:“既是如此,我们还是先随陈寨主去看看为好。”叶迹道:“倘若越来寨当真被洗劫,此时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若是平安无事,凭借我们几人之力,如何敌得过数千军士?”刘生道:“江湖中人自当同甘共苦,我等几次死里逃生,早过惯了刀剑上舔血的日子,何惧其它?”陈昭道:“陈某区区一介盗匪,怎配各位的抬爱,诸位无需为了陈某而不惜犯险。”
陆云栖道:“陈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又何曾看不起盗匪,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府中人,不顾百姓生死,心肠歹毒到何等境界,还不如一介盗匪呢。”林静道:“陈寨主的伟迹老身早有耳闻,助你便是助晔城百姓,何乐不为?”
叶迹道:“并非老夫不愿相助,亦非老夫贪生怕死,只是倘若我等都去晔城了,何人来为玉珊小姐寻药?若是我们皆遭塞林军所杀,那玉珊小姐便再无生还之机了。”陆云湘道:“叶掌门说得有理,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只凭意气用事。”
叶迹道:“此处往南过晔城便能往皖南去,依老夫之见,还是得拨出两人去往虚境山才行。”
陈昭道:“虚境山只怕比晔城更为凶险,区区两人如何能够?”叶迹道:“老夫与徐青二人便已足够。”徐青道:“师尊,弟子不愿去虚境山,弟子要去助陈寨主一臂之力。”叶迹道:“你我本是师徒,一同行事更为默契,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玉珊小姐的,这么快你便忘了?”
陆云栖道:“好了好了,你们再这样争执下去,陈寨主的寨子可要被捅破了,还是快快商定,早些赶路为要。”
陆云湘道:“便依叶掌门所言,我们分道赶路。”
徐青还待再言,却见叶迹面色微变,深知自己再如何不愿,也是不用之举。
眼观这一行人匆匆离去,转身见叶迹望着自身,便生疑道:“师尊,有何事吗?”叶迹道:“方才为何你拒绝为师?”徐青道:“回师尊,弟子担心陈寨主的山寨,更关心晔城百姓,故而要随他前去,不知师尊为何阻弟子在此,须知人命关天,一刻不容耽搁。”
叶迹道:“相助陈昭自有陆观主等人,何需你强行出头?”徐青道:“弟子是想着多一人便多一份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