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一阕舞蹈后,这捧水迅速地转动着身子,几个旋回,便绞成了一枚贝壳状的事物,散发着碎碎的光泽,一圈又一圈的,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君霖的食指和拇指拣起它,然后凭空多了一根透亮的绳子,他站在我身后,将这枚贝壳挂在了我脖子上,鼻孔中吐出温热的气息撩起我脖子后颈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感。我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感觉很是别扭,但却是说不上为什么。
“好了。”他绕了半圈,站在我面前,凉凉的椭圆形贴在皮肤上,很是舒服,“今后,如果想看惊鸿舞,便取下脖子上的银河水,但愿看到它,你便会想起我。”
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贝壳,我很是欣喜:“谢谢殿下,我很喜欢。”他乌黑的眼中仿佛有一捧银河之水泛着光,闪闪烁烁。整个星空都幻化为背景,好像只有眼前这个男子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掌心温热,他的唇角带笑,他会吹奏清越的笛曲,他甚至还会烤鱼,我觉得今天肯定是在做梦,第二天醒来后才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阵清风编织的幻象,包括这一阕极美的舞蹈,还有清凌凌的乐曲。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敲了敲脑袋,好像还停滞在昨夜的美不胜收的梦境中,挠挠脖子,却摸到一串细细的链子,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什散发着凉意。
我取下脖子上的贝壳,放在掌心上,它瞬时如活了一般,在上方翩翩起舞,一张长得和我有八分相似的脸对着我绽放开笑容,昨夜君霖吹奏的笛声行云流水伴着它而舞。原来,这并非是一个梦。
室外阳光已经泄了一地,韶欢仙子古古怪怪地打量了我一番:“小掬水啊,前些日子殿下从月老那边借来的通尘镜不如今天你趁着这大好的阳光去还了吧?”
我自是高兴地点点头,将那枚镜子揣在怀里,颠颠地跑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君霖什么时候有了闲情逸致,竟和我一般打开通镜,看起了人间的折子戏,什么时候,和他讨论一番,问问他究竟是喜欢柳梦梅还是柳毅。
“唉,真是看不出殿下是看上了你哪一点……”身后韶欢仙子还在絮絮叨叨,不过想来和我并不是有十分大的关系。
我后脚尚未踏入姻缘府,那里面的一众仙子们便颠颠地跑来迎接我,每人手里还攥着一只绣花鞋,我的小心肝喜得一抖一抖的,真是,不过是几天没有见而已,我一瞬间便如此受欢迎,顿时我乐得眉眼都开了。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还倒履相迎呢,仙子,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谁知她们竟然柳眉倒竖,硬是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一嗔怒看的我小心肝一抖一抖的,怎么一回事,不过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怎么那些笑容可掬的仙子都消失不见了?
月老连腰上的带子都没有系好,便急吼吼地奔了出来:“都给老子住手!你们谁敢动手,有我月老在,就不准你们欺负小掬水,这个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要是在我姻缘府闹出了人命,看太子殿下怎么处置你们!”
我好想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局势,不是来迎接我的,难道是来……打狗的?
“小掬水,你可算是回来了,君霖这小子差点没有把我剥了一层皮啊。”月下老人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去擦拭一包泪水,“来来来,我们进去再说,不怕不怕,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保护小一辈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疑惑地歪着脖子:“君霖来你府上干什么?”
“他说,那些仙子们最后一次见到你就在姻缘府啊,所以他怀疑我将你藏匿了起来,硬是要我放人,小掬水,我们做姻缘上仙的不容易啊,不仅要掌管人间的尘缘,竟然还要负责给太子殿下看好你,唉唉唉,命苦如斯,命苦如斯啊……”他详装作心痛欲碎,“不过,小掬水啊,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望着他殷勤可切的颜色,我忍不住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那边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对不对?”
我再一次没忍住,点了点头。
“来来来,那么小掬水,你便将昨日之事细细说与我听听。”他窃笑地靠近我,神色猥——琐。
“昨天的事?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啊。”
“哎呦,小掬水,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没有将小老儿当做朋友啊,还不与我说实情。”他委屈地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
我略微抽了抽唇角,委婉地提点了一下:“其实这么呆萌的表情不适合你这种白须飘飘的老头子,哦,不,应该是道骨仙风,仙风道骨。”
“好吧,丫头,昨晚有人看见你和君霖两个人乘着船在银河之上……行苟且之事。”看着他一脸的浩然之气,我有些怀疑“苟且之事”是否是我理解中的带着点不好的意思。
“哦,我们去吃烤白鱼了。”想了想昨夜那烤鱼的味道,真真是极为鲜嫩的,想到这里,口水便漫出了唇角。
“唉唉唉,春心萌动啊,”月老不住地抚着白色的胡须,“不错,不错,掬水你终于开了情窍了,老夫甚为欣喜,甚为欣喜。”
我可以问一下,月老你的脑子是抽筋了吗,或者是被大风吹晕了头,还没睡醒过来?只是看着他叉腰大笑的样子,我想还是不要问了,免得被他一脚踢在屁股上,扫地出门,想到门外围着的那些个虎视眈眈的仙子们,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不该这样的呀,多纯洁,多水灵灵的花骨朵们啊,怎么今天却齐齐变身成了一只只母老虎,想要把我剥皮抽骨?再说,这几日我又没有呆在天庭,哪里能够得罪这一帮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