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米兰掀开被子站了起來,然后进浴室捧了一把凉水擦了擦脸,令自己精神清醒了一些,随后打开房间门,孙姨在厨房忙碌的准备晚餐,米兰倒了一杯水问道:“陈先生回來了吗?”
“还沒有了!”孙姨摇了摇头“他通常不是七点才到家的嘛,现在才六点半!”
米兰仿佛从片刻失神中挣扎而起,最后点了点头,又低声对孙姨道:“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弄就行了,你不用管了!”
孙姨想说什么,但是见米兰态度强硬,最终解开围裙叹了口气,走之前还不放心的嘱咐:“少爷爱喝的汤我用小火煨在炉子上了,你不用管的,吃饭的时候关火直接端就是了,我已经加了盐了,你别又加,少爷不喜欢吃咸的......”
“行了,行了,我找到了!”米兰撇撇嘴角,然后慌忙的将孙姨推出厨房,省的她在继续沒完沒了的唠叨,孙姨一步三回头,虽然不放心,可还是慢慢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米兰看着孙姨离开之后,将剩下的活计准备完,然后又亲手多做了一样陈墨十分喜爱的龙井虾仁,热腾腾的饭菜刚上桌,屋外便想起陈墨停车的声音,接踵而至的是开门的声音。
米兰放下手中的汤,擦了擦手,冲着陈墨微微一笑,柔声道:“回來了,赶紧上去换衣服吃饭吧!”
“怎么是你在弄,孙姨了?”陈墨将车钥匙丢在玄关米兰准备的收纳盒了,疑惑的皱了皱眉。
“我让孙姨先去休息了!”米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我......我想和你谈谈!”
陈墨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知为何,升起一种十分慌乱的感觉,陈墨叹了一口气,然后上了楼。转眼换完衣服下來,米兰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摆好,见他下來,给他盛了一晚热气腾腾的汤。
陈墨拉开椅子坐下,扫了一眼餐桌,菜色十分的丰盛,基本上都是他偏爱。陈墨接过汤碗,低头喝了一口,乳白色的汤在舌尖打了一个转,然后趁着喉咙顺流而下,胃里一暖,鲜香回甘,他慢慢的喝完一碗汤,然后放下碗,看着有些失神的米兰,哑声问:“你想和我谈什么?”
米兰的手一顿,她表情淡淡的,但心中却被撕咬拉扯鲜血淋漓,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脱口而出:“我们分手吧!”
这几个字说出來的那一瞬间,米兰忽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压抑着自己的那份沉重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怅然若失极其矛盾的快感。她抬眼看向陈墨,他的面色非常的难看,原本噙在嘴角的那抹笑容瞬间僵硬,看起來有些狰狞,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以及震惊,他慢慢的回过神,最终咬牙切齿的道:“你在说什么?”
“我......”米兰的话到嘴边,只发出一个音节,却意外的被客厅里的电话铃声打断。
陈墨深深的看了米兰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起身走到沙发旁接起了电话。
“你好!”
“什么......我马上过來!”
陈墨脸色剧变,轻描淡写的挂掉了电话,然后一言不发的上了楼,半响,才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下來,他整了整领带,语调带着不可抑制的冷漠“陈钦浩的案子有进展了,我现在去警察局一趟,可能会晚点回來,你不用等我了,还有......”
陈墨顿了一下“这件事等我回來再谈!”
说罢,陈墨便开门离开,米兰听着那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心脏仿佛被这道声音重击,瞬间整个人仿佛力气被抽光一半的跌坐在椅子上,然后对着一桌渐渐冷却的饭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陈墨面色阴冷的上了车,然后忽然狠狠的拍了方向盘一把,仿佛郁结发泄而出后从血液中蔓延出一种无力感,陈墨按下车窗,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进嘴角点燃。
对于米兰意外提及的分手,陈墨更多的是震惊,他曾经设想过两人会如何结束,或许是在某一瞬间感情最终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或许是时机成熟的那瞬间放手,只是沒想到会以这样措手不及的时间及方式作出这样的终结。
陈墨一言不发的望着从落地窗厚重的窗帘里隐隐约约透出來的暖光,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惆怅的感觉,某一样深藏角落尤为珍视的东西正从心脏鲜血淋漓的剥离,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渐渐的不痛了,随之而來的是将他吞噬的巨大空虚。
痛和空虚那个更难受,陈墨叼着烟凄惨一笑,疼痛之后的空虚更让人百爪挠心。
陈墨忽然想不通米兰为何会突然的提出分手,他想不通,所以他落荒而逃。事实上他们的感情本身就处于随时会分崩离析的状态,陈墨一直做好了准备,事实上,他是那个时刻准备抽身离开的那个人,只是,当米兰作下抽身逃离的决定时,陈墨慌乱了,所有的一切脱离的既定的轨道,如果说当初作下和米兰在一起时的决定只是意乱情迷的话,那如今米兰斩钉截铁毫不留情的说要分开变成了真正的难以抽身。
隐隐约约透出的暖光依旧亮着,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不小心灼伤了指尖,陈墨回过神,将烟蒂掐灭,随后抬手弹了弹不经意间落在裤腿的烟灰,摇上车窗,踩下油门。
陈墨赶到警察局,公干归來的毕局长正毕恭毕敬的站在大门口等着他,见到陈墨下车,慌忙扬起笑脸端着大肚子迎了上去:“陈董,好久不见,你说这也才不巧了,出事的时候刚好出去公干,沒有帮上您什么忙!”
“毕局您可说笑了,您虽然人不在这里坐镇,可您这手底下可都是得力的干将,有他们就足够了,那需要您亲自出马!”陈墨隐去脸上的那丝阴霾,一本正经的打着官腔。
“哈哈哈哈哈!”毕局长心花路放的捧腹大笑“陈总说的对!”
“刚才您在电话里说案子破了?”陈墨笑了笑,刚才电话中一时也沒有说清楚,便疑惑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啊,破了!”毕局长点点头“这里不方便说话,您跟我到里面去,我找人给你报告!”
陈墨点点头然后随着毕局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陈墨在毕局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不一会,一位器宇轩昂的警官便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陈墨觉得他有些眼熟,眯着眼睛思索一会,隐隐约约想起这个警官姓向。
向警官对着毕局长点了点头,喊道:“局长!”
毕局长笑着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调和蔼的对向警官道:“小向你來了,快坐快坐,这次可多亏了你,陈董是我的朋友,以往那些乱七八糟程序了能免就免了,你就大概和陈董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向警官沉吟一会,然后道:“局长既然您开口了,我也懒得整一些幺蛾子,想必陈董也是一个大忙人,我就长话短说,简单的说一下案情的进展情况吧!”
“谢谢向警官了!”陈墨礼貌的微微一笑,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经过我们刑侦大队的连番追查,终于锁定了陈钦浩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为其妻子秦桑水女士,我们已在四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前天凌晨将犯罪嫌疑人在陈钦浩先生别墅的地下酒窖中追拿,经过两天两夜的审讯,嫌疑人已经供认不讳,承认自己涉嫌杀害其丈夫陈钦浩先生!”向警官慢条斯理的将事情一一叙述。
陈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就陈钦浩的意外死亡,做过很多的假设,私以为是陈钦浩之前得罪的仇家上门寻仇,毕竟陈钦浩的死像太过凄惨,谁曾想会是一个女人干的,要到多深的恨,多狠的心。陈钦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与陈钦浩斗了多年,也曾想过将对方置于死地,只是毕竟血浓于水,对于陈钦浩这样的结局陈墨不免还是有些唏嘘,更加不知道如何将这些事告诉即将临盆的陈星柔,所有纷乱的一些如同一道麻绳狠狠的遏制住他的呼吸,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起來,陈墨抬起手,脸色有些苍白捏了捏山根。
“陈董您要见见她吗?”毕局长见陈墨脸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陈墨摇摇头,见与不见沒有区别,事情已成定局,见她一面又能怎样,陈墨冲着毕局长微微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僵硬“毕局,既然案子水落石出了,我只希望早日有一个结果,这件事对陈家而言绝非是什么添光加彩的事情,我只希望一切低调处理,也希望警局这边能对媒体方面三缄其口,其他的事情都由我來解决就行了!”
“这是当然了!”毕局长连忙点头“我办事您自然放心,任何的消息等您亲自发布,警局这边自然是按规矩办事,绝对不有所逾矩!”
“我当然是信任您的!”陈墨笑着冲着毕局长和向警官点点头“辛苦了毕局长,向警官,等这件事过后,我亲自做东,到时候还请一定光临!”
“哎!”毕局长摆摆手“都是朋友,这样就见外了!”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陈墨笑了笑,沒有在多说,冲着毕局长道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