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援越望着得意弟子们吩咐道:“学斌,你现在是县局局长,要同时向县委和市局请假,你现在就去写请假报告吧,将日期提前到我离任之前一天,送市局的请假报告,我直接在这里签字。”
“这虽然于原则不合,却可避免许多麻烦,在这非常时期,只好从权了。我想,县委方面,赖岩松应该会立即同意你请假的。”
“丁先,你也去写请假报告,由杜学斌直接在这里签字。”
“建杞,你的请假报告,由于张厅长还在北京,也未交待由谁主持日常工作,可以直接请黄书记代签。”
“我想,这虽然与常规不符,但张厅长是明理的人,回来后也会你明白这么做的苦衷。你们都写去吧,我给赖岩松打电话。”
丁先找来纸笔,递给赖岩松和杜学斌后,自己也伏案写请假报告。
赵康生拔通赖岩松的手机,刚想说张永的事情,
郑自荣已在电话中道:“赵局长,我已经让秘书张永办好了移交手续,暂时借用给县公安局。呵,正想给邢局长打电话,您却先打来了。”
听郑自荣如此讲,赵康生心中知道,肯定是黄晓棠也想到了张永同样必须离开,这才让以县公安局借用的名义,赖岩松才会让张永办理移交手续。
赵康生心里感慨万端,如果领导们都能象黄晓棠这般清廉公正,体恤部属,主持正义公理,何愁社会不进步,社会不和谐啊!
赵康生就着电话,轻轻地呵呵笑着,道:“郑书记,那就谢谢你们领导的关心了。好,请你让张永马上到县公安局来找我,好吗?”
郑自荣在电话里道:“哦,我已经让他去县局找邢局长了,现在应该快到你们那了。”
赵康生听说张永快到这里了,便道:“谢谢领导们的支持。再见!”
放下电话,赵康生见三人都在伏案写请假报告,就到杜学斌的办公桌面上抽取几张公函纸。
从竹筒里抓起一把水笔,放到自己面前的桌面上,好让张永一到,就可以写请假报告。
准备好这一切,赵康生巡视了三人一眼,慢慢踱步到窗前,望着宁海县城这阴雨天里灰蒙蒙的天空,心事重重地凝望着。
在三人中,赖岩松的职位最低,请假报告几句话就可以了。
放下笔,抬眼见赵康生站在窗前,丁先悄声走到赵康生身边,轻声道:“赵局长,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们。安排好工作,我们下午就走,你放心好了。”
赵康生最欣赏丁先的机灵,便在丁先耳畔道:“人在外,安全第一。若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告诉我。我在局长位置上十几年了,在各地有一些推心置腹的朋友,也许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丁先频频点着头,低声道:“嗯,我记下了。局长,你也要尽快离开,暂避一下风头才行啊!”
赵康生知道,丁先他们非常关心自己的安危,便低语道:“你们放心,我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的。哦,必要的时候,我会你们联系,让你们想办法向中央反映事实真相,以期中央来拔乱返正。因此,你们平常就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工作。”
丁先听赵康生如此关心自己三人,不由感动道:“赵局长,有你真好!”
赖岩松和杜学斌先后写好请假报告,赵康生接过来看了看,点下头道:“好,学斌的请假报告,我立即签字同意。呆会儿,你们收拾一下随身物品,与我一起去省委,请黄书记给建杞签注意见,你们直接从省委离开宁江。哦,建杞,你女朋友电话号码是多少?等明天,我以你的名义给她发一条短信,就说你因公出差一段时间,好让她不必太挂念你。”
赖岩松边取出手机调出杨玉莹的手机号码递到赵康生手上,边在心里感叹:“跟玉莹刚确定恋爱关系,却要她马上替自己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赵康生刚存好赖岩松女朋友的手机号码,张永便已出现在门口。
赵康生抬头见了,冲张永招招手,指着自己备好的公函纸和水笔,道:“张秘书,别问为什么,立即写请假报告,请假三个月,理由你自己找。”
听赵康生如此讲,张永惊讶地张大嘴巴,转眼望着丁先三人。
丁先和赖岩松都用不容置疑的表情,冲张永点下头。
作为县局局长,自然不能只点头,杜学斌走到张永身边,轻声道:“张永,你按赵局长说的去做就对了。以后我们会慢慢告诉你原委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张永对这些曾一起逃亡、生死与共、不弃不离、患难中见过真情的朋友,显然是万分的信赖。
见三人都让自己写请假报告,二话不说便埋头按赵康生说的去写。
按照赵康生的意见,杜学斌写了一张工作托付的便条放在办公桌面上,用笔压好。
望了望赵康生,杜学斌有点不舍地环顾四周,带着点无奈的味道道:“不知我们几个,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
赵康生走到杜学斌身边,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道:“会有回来那一天的。乌云还能永远遮蔽太阳么?中国的天还是蓝色的天!好了,你们个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丁先朝赖岩松望去,道:“我和学斌都收拾好了。建杞,你呢?”
赖岩松点下头,歪着头,轻声叹口气,道:“我时刻准备着。”
张永不知底细,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但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自己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
他们不说,自己也不用去问什么,反正按他们说的去做就对了。
赵康生满意地点下头,转眼望着张永道:“张秘书,他们要带你去远行。你个人的物品,现在没时间去准备,到时就随用随买吧。好了,我们走吧。”
张永心中已经想到,赵局长所说的远行,恐怕是再次逃亡了。
难道宁江的蓝天,又要变色了么?
想到第一次逃亡的经历,张永心中还有一点毛毛的感觉。
那杀手暗至,腥风血雨的逃亡路上,除了担心还是担心,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幸好赖岩松极其机灵,凡事总在杀手之前,一次次的化险为夷,靠的都是极小的时间差。
虽说逃亡生涯极端艰苦,但也向赖岩松学到不少实用的知识。
若将逃亡不当作单纯的逃亡,而当作一次锻炼自己、提高自己逃生机能的机会,那样就会觉得不那么恐惧,就会感觉有趣得多,刺激得很。
张永跟在丁先身后,一边下楼一边想着当时的逃亡经历。
正好看到赖岩松拎着背包要上楼,杜学斌朝他一点头,赖岩松就会意地随四人一起往大门外走去。
那次在兰州大学东边的团结新村里与杀手擦肩而过的情形,再次浮上张永的眼帘。
想着那份差之毫厘便得亡命当场的惊险,张永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张永的笑声,几个人一起转过身来望着张永。
见状,张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笑问赖岩松道:“还记得我们在兰州大学旁边租的房子里,如何逃过杀手的么?”
赖岩松哈哈笑起来,乐呵呵道:“原来你想起这事来了。哦,边走我边告诉你们。”
丁先开着赵康生的车子,赵康生坐在副驾座位上,赖岩松坐在靠右的后面座位上,丁先、张永和杜学斌居中,赖岩松靠左,五个人挤坐在后排座上。
一路上,赖岩松笑着道:“当日张永躲在兰州大学旁边的一套公寓里。我和杀手拼时间,以争取早半刻找到张永。”
“和杀手同时到达西安,我没有在西安住宿,而是一下火车就找张永的去处,而杀手是在住下后才开始找张永的去处。”
“虽然我和杀手找到张永去处所用的时间,几乎没有区别,也都是连夜奔赴兰州,但住下后找和未住下就找的区别,让我赢得几十分钟的时间。”
“就是这几十分钟的时间,让我和张永可以从容布置现场,诱使杀手往错误的方向而去。从而让我和张永有惊无险地有效避开他们,上了南下的长途客车。”
张永乐呵呵地将当日赖岩松如何发现敌情,为达到调敌另往的目的,如何教自己给房东写便条,如何机智地带自己躲到高层的扶梯间,有效地骗过杀手几分钟的时间,从而使自己得已寻隙离开公寓等情说了一遍。
丁先听完张永绘声绘色的介绍,不由对赖岩松的机智勇敢更是敬佩。
抬头望着身前正边走边塞与赵康生耳语的杜学斌那英武帅气的身姿,丁先打心眼里觉得满足。
只要有杜学斌相伴,人生路任何功名利禄,在丁先的心中犹如无物。
丁先望着杜学斌的背影,自顾自地想着心事的样子,丁先侧面的赖岩松全看在眼里。
赖岩松将丁先的痴情看在眼里,不由得感慨万分,想起杨玉莹倩丽的身影、妩媚的笑容,赖岩松的嘴角不由浮上一缕笑意。
继而想到,自己如此一走,不知杨玉莹会做何感想时,赖岩松顿时收紧眉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