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工夫,黄晓棠才从激动中平复过来,突然想起堂姐怎么会在县院里?
遂放开手,望着林阿娇的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阿娇边拭去眼里的泪水,边道:“是你外甥胃穿孔在这里住院,准备明天开刀。”
黄晓棠一怔,问道:“外甥?”
林阿娇叹了口气,微微点下头道:“嗯,他爸死得早,他从小跟我吃了不少的苦。前两年拼命做工,才落下这身毛病。你外甥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想到丈夫早早地离去,林阿娇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奔流而出。
黄晓棠从来没见过外甥,对外甥的唯一记忆,就是自己在不知晓的情况下,促请公安局长赵援越按事实处理,释放了他。
黄晓棠关切地问道:“外甥住在哪个病房?”
林阿娇轻声答道:“309病房。”
黄晓棠安慰着林阿娇:“嗯,呆会儿我去看他。姐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林阿娇知道,有弟弟在,医院定会全力给儿子治疗的:“嗯,我们呆会儿去看他。你们怎么了?刚才听医生护士在交谈,好像是有人受了枪伤。好好的怎么会有枪伤呢?”
黄晓棠突然意识到,这儿现在仍然很危险,急忙朝走廊两边望了望。
见没什么异常的事情,才对林阿娇道:“有人狗急跳墙想杀了我们。”
林阿娇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晓棠急促道:“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以后再告诉你。”
林阿娇胆颤心惊道:“嗯,那你自己要小心啊!”
黄晓棠嗯了一声道:“我会的。姐姐快点到外甥的病房去,千万不要出来。没事后,我会去看你们的。”
说完,黄晓棠就快步走向急救室门口去。
此时,黄晓棠突然想到堂姐叫林阿娇,心中不由升起一团疑云:“堂姐怎么姓林不姓黄呢?”
林阿娇很想呆在堂弟黄晓棠身边,但心中纵然一万个的放心不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就转过身去准备上三楼儿子的病房。
林阿娇一眼瞅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走廊中间的一个房间走出来,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些医用器皿。
这医生只用左手端着托盘,右手虽然靠在托盘边缘上,手掌却放在托盘底下。
想到刚才黄晓棠讲的有人要杀他们,林阿娇不由警觉起来,定定看着这医生的右手。
这医生明显感觉到了林阿娇怀疑的目光,冲着林阿娇淡淡一笑,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紧张与杀气,笑容显得生硬、冷淡。
走近黄晓棠身边的时候,医生也冲黄晓棠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黄晓棠也冲医生礼貌性地点点头,转头向林阿娇道:“姐姐,你快去吧!”
林阿娇似乎没听见黄晓棠的话,仍是定眼望着那医生跟了过去。
这时,医生已经走到温同书的身旁,突然从托盘下伸出握着手枪的右手,指向温同书。
保护着温同书的特警几乎在同一时间里一掌打在医生的手腕上,但枪声仍然响了起来,温同书也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特警一个纵身扑了过去,医生倒纵滚身躲开,右手中的手枪瞄向了黄晓棠。
黄晓棠正好背对着医生,听到枪声的时候,正转身中。
走到黄晓棠身旁的林阿娇见状大叫一声:“不要!”
林阿娇拉着黄晓棠的右臂死命往右拉,她的身体受力的反作用不由自主地往左靠。
一声枪响,林阿娇“唉哦”一声双手掩着胸部身子往下软去。
黄晓棠匆忙中旋转身抱住姐姐往下正软去的身体。
特警的重拳这时也落在了这医生的下巴,这医生立刻晕了过去。
丁梦凡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正在十几米外的走廊那一头。
待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第二声的枪响了。
其实,这两声枪声相隔极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飞也似的奔到黄晓棠身边,见林阿娇的双眼正贪婪地望着黄晓棠,眼神越来越迷茫。
再一瞅,林阿娇双手按住胸部心脏部位,血流仍从她的十指间喷出。
黄晓棠一迭声地喊着姐姐,林阿娇干涩的嘴里艰难地挤出低得只有黄晓棠才能听到的:“弟弟,你外甥!”
便头一歪,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林阿娇呼出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怀抱刚刚相认的堂姐,黄晓棠只觉胸中腥味翻涌,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抱着林阿娇慢慢软向走廊地面。
丁梦凡急伸双臂抱住黄晓棠姐弟俩,旁边的一个特警也伸手相助。
掐了掐黄晓棠的人中,丁梦凡连声呼唤:“晓棠,晓棠,你醒醒!”
黄晓棠悠悠醒转,慢慢地低头望了望怀中的林阿娇,抬头望望丁梦凡,然后将林阿娇轻轻放在走廊上,慢慢地直起身来。
黄晓棠的目光中带着仇恨,带着坚毅,一股凛然正气浮上双眸。
黄晓棠语气平淡地问:“梦凡,温主任怎样了?”
丁梦凡手一指十几米外的走廊另一端,然后想扶着黄晓棠过去。
黄晓棠摆摆手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来到温同书身边,俯下身子,仔细检视了一遍温同书的伤口,丁梦凡抬头对黄晓棠道:“伤在软组织处,没有大出血,应该无大碍的。”
黄晓棠点点头,朝走廊两端各扫了一眼。
这时,一个特警从楼梯口跑过来:“报告丁处长。省委派来的同志已经到达。”
丁梦凡扭头一看,只见省公安厅的肖处长带着二十几个人急跑过来,就直起身子迎上前去。
肖处长冲黄晓棠点点头,向丁梦凡投来询问的目光。
丁梦凡指着林阿娇的遗体道:“这位是黄书记的堂姐,为保护黄书记牺牲了;还有黄书记的两个秘书都受伤了。林秘书伤情严重,正在抢救中,应该无生命危险了;温主任受了轻伤,正要送治。”
肖处长点点头,喊一声道:“杨帆,立即送治。”
杨帆答应一声“是!”立即带人安排救治温同书。
肖处长大声地下命令,道:“全体人员加强二楼的警戒,这走廊的每个房间都要仔细检视。有人顽抗的,就地击毙!”
肖处长安排好人员,转身对丁梦凡和黄晓棠道:“我已经派出两队人马,一队支援丁处长的人去了蔡英豪家,另一队去控制蔡英豪团伙的那帮人了。”
丁梦凡如释重负地“嗯”了一声。
黄晓棠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来:“不能让他们跑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