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山上倒没多少大树,远远看去好似个绿毛球,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边的王世冲也来不及再找个隐秘地方了,急忙将李扶戏放在地上。
“李师弟,凝神定气,听我说,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呔!”
几句经文响,一声大喝起。李扶戏朦胧中听了这几句话,脑中一震,心里那点把这寒冰剑气同化的**顿时消散,只觉魂魄一清,脏腑的伤势也好转了些。抱拳道:“多谢师兄了。”
见他醒来,王世冲又给他喂了颗养气丹,急道:“你这伤不能再拖了,我今晚就潜入琅琊阁,为你盗来丹药。”
李扶戏双目一凝,也知道自己胸中那道剑气很是难缠,就是不知王世冲这总喊着要去琅琊山偷药,是要偷哪一味药,迟疑半晌,方道:“我这伤势,非得琅琊山的丹药才能治愈么。”
王世冲眉毛一跳,正想说点什么,忽而做出一个噤声动作,侧耳听了一会儿,“怎么又是那俩人,哼。”
不等李扶戏发问,就出现两道身影,可不就是韩钰和杨清么,韩钰见了他二人,神色一怔,那杨清看了李扶戏,面上一喜,就要走近前来。
王世冲还未把她拦住,韩钰倒拉住了杨清,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李扶戏,笑道:“跑得倒快,二位是哪座山上下来的?”
杨清也觉得自个有些唐突,歉意一笑,“你二人一身道袍,使的又是剑法,可是大洪山张真人门?”
“陵阳山,独秀峰主,王世冲!”王世冲见这杨清将自个认成了大洪山弟子,心中有气,冷哼一声,报出师门。
李扶戏也是坐在地上微微一笑,“我是陵阳山天柱峰斩妖阁主座下弟子,李扶戏。”
听这二人报出道家祖庭的名头,韩钰心中一慌,差点露出惧意,待听到王世冲是独秀峰主,李扶戏是个普通弟子,心中大为松一口气,拱一拱手,向李扶戏说道:“想必李道友也看出来了,我二人是神箭庄弟子,在庄中第三楼揽月楼修行。”
杨清道:“他是我师兄韩钰,我叫做杨清。”
互通师门之后,先前之事也没人提起。王世冲眼珠子一转,看着杨清,目中发出精光,那日紫微阁中牧掌教曾经下令让神箭庄出两名弟子一同去襄阳,镇江到这琅琊山,算算时间倒也对得上,莫不就是这二人。
杨清被他看得不自在,讪讪说道:“我二人此次下山,是往襄阳去,不知你二人是为何下山?”
“嘿,你家墨飞羽没告诉你们此次下山到底是为何事么?”
见了杨清那小姑娘眼里的慌张,王世冲更是笃定先前猜测,也是有些不满,这两人怎么不直接去襄阳等候,反而来这琅琊山玩耍。
韩钰重重哼了一声,“王世冲,我家庄主名姓也是你能直呼的。”
“哈哈,是我不懂礼数了,还望韩兄莫怪。”王世冲腼腆一笑,又道:“实不相瞒,我师弟被贼人所伤,中了寒毒,日夜受那脏腑破烂之疼。闻得揽月楼有弟子修行金乌诀,此功法阳刚,可压制我师弟伤势,同为道门弟子,还望二位施以援手。”
“无妨,我修行的就是金乌诀,可助道友。”韩钰最先出口答应,心中暗暗恼恨,这王世冲太不把自家师门放在眼里了,若是这李扶戏落在手中,说不得自个要做些什么。
殊不知王世冲见韩钰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就是冷笑道:“二位,牧掌教已经派遣七星阁主燕未归先行一步去往襄阳,怕是等候你们很久了,你们为什么下山我也不说出了,若是怀着什么小心思想干点别的事,事先想想自己担不担待的起。”
听了这话,韩钰脸上就像开了染坊一样,青一阵白一阵的,抱拳道:“王峰主哪里话,言重了。”
杨清见他们谈妥了,才开口说道:“我虽修的是别种功法,却略懂药理,王峰主放心就是。”
场中唯有一人,觉得不可思议,呆呆说道:“师兄,你就这样把我给出去了?”
要是自己和他们一样,打下就在仙山里修行,怕也是这般单纯吧。
王世冲脸色一变,严肃道:“师弟这是什么话,我道家一系,犹以江南三宗最为要好,你还怕他二人会对你图谋不轨不成,过几日我求了丹药,就来襄阳同你会合。”
李扶戏刚要应答,却见王世冲身形一晃跑没影了,再看,人都在十几丈外了,暗暗叹息自己命苦的同时,对着杨清和韩钰抱一抱拳,勉强笑道:“二位道友,有劳了。”
“李师兄,天色不早了,这就上路吧。”韩钰看那王世冲真的走了,立时换了副嘴脸,也不问询李扶戏伤势,是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此地发生的事情王世冲是不得而知了,奔出小丰山后,他径直往琅琊山跑去,一边跑一边口中喃喃,“师弟好自为之吧,师哥定然早早取了丹药,回来救你。”
行了七八里路,倒也没敢进盆景园,越了一旁几座山,王世冲猛地停住脚步,捂住肚子剧烈的咳嗽几声,终是太过疼痛而俯下身子,寻了个僻静处靠着大树歇下。
王世冲哆嗦着手,取出定珠含在嘴里,运转五雷法镇住体内的紊乱气息,紫府干涸气不能行,便行经脉里的血,血液流动不止,再化阵图,阵图一转,便是一个周天,血气弥漫,这次化不出先天真气,而是化出一团血气裹住紫府,而紫府,竟缩小了一寸。
“陆俊文,你先是为我送回独秀令,让我得了蟠钢剑,又打裂我紫府,让我破后而立,却可以凝结金丹了,我会好好感谢你的,那就是弄死你。”
王世冲停了五雷法,看着天边夕阳下的琅琊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或爱金,或爱玉,是执一色为目也。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或爱钟,或爱鼓,是执一声为耳也。闻听琅琊山的真元丹,非白非青好似金丹,服下之后,胸中脏腑会响起钟鼓玄音,紫府欲裂而成金丹。一直无缘见识,此次,就偷这真元丹给师弟,一可治疗伤势,二可稳固师弟金丹境界,大善。”
入夜之后的琅琊阁,远处看去,宫墙低矮,阁楼不高,同这山,同这水,两不相扰。
如果琅琊阁是个半圆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半圆,就是湖了,中间一条线,就是宫墙。此刻的王世冲,狼狈不堪,身上衣物破烂的不成样子,看到山门就在眼前,他兴奋的不看脚下,一脚踏入了湖里,得亏这岸边水浅,没把他给吞了去。
冒出头来的王世冲,吐了口水,哀怨道:“牧掌教,要不是你和这琅琊山主有过节,我何至于来趟琅琊山,还要偷偷摸摸的。”说完之后,抬眼估量了下从这到宫墙底下的距离,闭了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底。
避开守门弟子,入了琅琊阁后,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什么好风景,王世冲闷头闷脑的往东南方向那亮着灯光的地方走去,心道:“我使雷法变化,遁隐身形,在这琅琊阁中来去自如,想想都觉得有些骄傲啊,只怪自己太优秀。”
那亮着灯光的房屋内,如果王世冲见了,铁定会惊讶一把,这里头的一个女娃娃,可不就是昨日赏心斋里出现的琅琊阁弟子么,另外一个,脸上带着面具,却是被称做少山主的女子。
“哼,若溪那小妮子,哪天等我姐姐闭关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少山主,杜姐姐也是为你好,哎呦,别揪我耳朵……”
她两人打闹间,王世冲已经偷偷来到窗下,在窗布上开了个小眼,头刚凑过去,差点发出声音,连忙捂住嘴巴。心中讶异,里头那戴着面具的女子,看起来也就十**岁,呼吸间口吐清气似要化为兰花,在王世冲眼里的那半边面庞更是隐隐有着金色光泽,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女孩,看这气势,少说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了,乖乖,比之扶戏师弟还强。
只见少山主正拧着另一个小女孩的耳朵不肯放开,咯咯笑个不停,“龙小葵,长本事了哈,我看你这心呀,不向着我了。”
龙小葵捂着耳朵,口中连喊不是,好言好语劝了半天,待到少山主松了手去,连忙讨好道:“少山主,我错了,等山主闭关了,我和你一起去揍杜若溪那妮子。”
少山主皱了皱鼻子,心中是还有着气呢,一脸忿忿道:“不行,我要下山去玩。”
“山主有命,不准你下山去玩。”龙小葵可惊着了,这才刚进琅琊阁就走,是要上天呐,跳起身子就喊。
“行了,你还是拦得住我,正好这也到了客房,来都来了,姑奶奶沐个浴再跑。”少山主狠狠瞪了龙小葵一眼,站起身来伸手一拉,解了衣裳,露出洁白后背,正要取下面具,听到一声“咕嘟”,猛地惊醒,回个身的时间披好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