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日本也很难吃到这种街边小吃的吧?”他随意一说。
“嗯,也不是,日本也有路边摊小吃的,只不过我很少去吃。”
“哦……为什么?”他半信半疑,追其原因。
湘筱沉默了半晌,“医生说这些东西少吃,有害健康……”
“你生病了?”袭芜弈想起那晚的“四人晚餐”,望着她苍白的脸,恍若病态。
“没……没有……”她慌张的把头别向另一处。
他没怎么在意她脸上的表情,往前走去,步伐很缓很慢,湘筱紧步跟上。
“这些年,我也没怎么来这边,”他一边走一边说。
“我知道,”她轻轻的回应。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猜出来的。”
“呵……”他轻笑了一声,“这你都能猜到。”
这有什么猜不到的,但凡跟我有关的一切东西你都会避开,不对吗?湘筱在心里默声。
“你变了。”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湘筱有些不明所以。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仔细的打量湘筱,原本平静温和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你的性格变得安静了,不像以前那么活泼天真了。”
“安静一点不好吗?”她笃定的眼神直视他的眼睛,坚持不到两秒,眼眸终是垂下。
无论曾经有过多少个狠他的理由,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尤其是看到他那双和善的眼睛,她的心顷刻间就被柔化了。
此时此刻,她既想靠近他,得到一丝她期盼很久的温暖,却又害怕靠近他,担心那些因他而生的痛楚会挠她的心尖,让她难受与心痛。
最终,她下了决心,后缩了一下,渐渐远离他的气息,以他不懂的沉默隔绝在他们之间。
“哎!”袭芜羿指着前面那座矗立在水中央的塔寺,“还记得这座塔吗?”
“记得,”湘筱说。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是她除了灵岩山以外来得最多的地方了。
这里的夜景特别好看,四周一片漆黑,可整座重元寺却金光灿灿,十分耀眼,一过十点,灯光就会统一熄灭,重元寺就会跟四面湖水一般死寂。
记得曾经晚上十点多来和袭芜羿来过,晚上的重元寺是不开门的,两人就从湖边的一侧矮墙翻进去,做贼一般的在里面偷偷摸摸的赏景,差一点还被巡逻的人抓到了。
现在想来,不禁感到好笑,没想到一向做事冷静理智的袭芜羿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
“笑什么?”看到湘筱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袭芜羿问。
“想起以前我俩翻围墙进去的事,”说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闹着要进去,我也不会……”袭芜羿实在没脸说下去。
是啊,都是自己的不对,若不是那天晚上她闹得厉害,一直做事正直清白的他也不会做这样偷摸的行为,毁了他的“一世清白”!
“不过,确实挺刺激的,”湘筱顿了顿说。
“那你是不是想今天再翻一次,”他说。
“我才不会那么傻,白天有票卖的。”
“是变聪明不少了,”袭芜羿郁郁的吐了口气,“不过,就算你现在还想翻也翻不了了,那面墙已经被堵上了。”
被堵了……两人走到翻越进去的那个点,只见曾经那面矮矮的墙已经被砌得高不可攀,大概是为了防止游客逃票翻进去,所以砌得吧。
这堆砌的墙这般决绝的就把她那些美好的回忆都隔绝了,湘筱眼神渐渐沉了下来,脸色十分沉重。
“哎呀,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湘筱拉着袭芜羿的手撒娇道。
“不行,翻围墙这种事我绝不做,”他语气十分笃定。
“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她竖起手指发誓。
“不行,被抓住怎么办?”他态度依旧不变。
“不会的,这么晚了,里面那么黑,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你就陪我一下好不好嘛,”她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顺了她的意思,双手扒住围墙,纵身一跳,人就上去了。
湘筱看呆了眼,“哇,好帅!”
袭芜羿站在上面,得意一笑,伸出手将湘筱拉了上来,两人轻松的就站在了里面。
“不觉得刚刚你简直太帅了嘛!”她捏起两只拳头,一脸兴奋的花痴样。
“呵,”他轻哼一声,“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帅,”说罢,他一个公主抱将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湘筱抱起。
湘筱吓得大叫了一声,声音仿佛响遍整个重元寺。
“你叫什么?”袭芜羿担心她的叫声引来巡逻的人,赶紧将她放下。
她红着脸,捶打他:“你干嘛!”
“满足你的花痴心,”他笑着说。
她听这话,脸越微发红了起来。
忽然,前边不远处有微光向二人逐渐靠近,袭芜羿拉住湘筱跑进丛林之中。
“看吧,把人给招过来了。”
“关我什么事?”她一脸无辜样。
“要不是你乱叫,人家就不会闻声赶来了。”
“还不都是你……”
没等她说完,他就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嘘!”
巡逻的人把电车就停在从林外边,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亮光晃过从林,斑驳的光影晃过从林,湘筱的心紧张起来。
那人见四周都没什么人便骑车走了。
这时,湘筱才轻松的吐了口气,“吓死我了……”
袭芜羿轻笑了一下,“就你这小胆,我要不在,看你怎么办。”
“是哦,幸好有你,”湘筱像只雏鸟紧紧拽着袭芜羿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湘筱用手抚摸着这面冰冷的砖墙,眼里充满了悲伤,曾经的一切都不在了,连仅有的一丝回忆都不能留给她。
两人来到桥上,低头看着河里的锦鲤,她把在外面买的鱼料撒在里面,锦鲤们争先恐后挤到下面争食物。湘筱望着湖面的水在静静流淌,却又不知去往何方,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叹!
她从最初的寂寞又回到了最初的寂寞,河水载着她的记忆在不停的流淌。
也许在水草茂长、繁花盛开的季节,就应该在河里撒上一些五彩的花瓣,追送她逝去的回忆;
也许曾经不应该赤足行走,应该还在自己微笑的时候就把自己唤醒。
但是,一切都不可能重来。
在遥远的彼岸,谁又能陪她渡着她这条她再也渡不过的河,在这虚渺混沌的世界里,她已经看不见彼岸的花朵,只有渡不过的河流。
“你怎么了?”他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没事,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她淡淡的说。
这八年来,她心里郁积了很多话,想要跟袭芜羿说,记得以前心里有什么事,她都会跟他讲,而他,也会一如既往的开导自己。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今天和他来这里已然不对,即便再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烂死肚中。
他明白,即使她不说他也明白,他还能把她渡到他的岸上,唤她回首吗?
不,他不能了,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湘筱望了一眼矗在面前的这座塔,她已经没有勇气再进去了,就如灵岩山一样,她再也不敢去了,每来一次都会勾起她的回忆,钝痛她的心。
“我们回去吧,”她心里郁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说。
坐他的车,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她开始怀念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可是,她已经不是这辆车的女主人了,而他,只不过是短暂的送她一程。
开到楼下,她有些不舍的说:“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