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将门关上,陆茯苓便立刻对着端叔跪下:“端叔,对不起。”
而端叔却笑了笑,一把将她扶住了:“姑娘不可!”拉着陆茯苓两人在窗下坐下,端叔细细打量了她一会才开口,“姑娘于危难之中救我范家,这是天大的恩情。我儿之事,皆是命数。茯苓你莫要自苦。”
“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他,”陆茯苓垂着头,咬牙说道,“可是终究,赢不过那颗帝王之心。”
端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可记得那年从睢水回来,你说你长大了要也要做大将军,我是怎么告诉你的?”
“铁血青锋酒未温,来世不做疆场人。家国故园千里外,不期余生浑不问。”陆茯苓只觉得左上臂的鬼爪印隐隐疼了起来,疼得她想哭。
“对。他们既是我范家的儿子,战死沙场便是最好的结局。”端叔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异常平静的表情,陆茯苓知道,那是一种名为宿命的情绪。端叔继续说道,“今上和骆家忌惮范家已久。夺了权,除了我,他们还是不放心。又将蓁儿关在宫里,将戚儿和威儿困在中书,让范家人离他的兵权远远的,可他们还是不放心。那时我便知道,范家终归是要流血的。”
那年南境练兵,明面上是陈石朴下的手,但背后,谁敢说没有骆家和那位的设计?若非他们早有除掉他之心,怎会变故一出便能迅雷不及掩耳地截断兵权,阻止搜索他的下落?若不是范淞跟着他师父云游到南境,恰巧救下了范将军,他只怕早已是野地孤魂。范淞全力医治了他大半年,才被师父告知,这个男人便是自己的父亲,气得差点一把毒药杀了他。但最后当然没有下手,而是陪着范将军来到了修和堂。也正因此,陆茯苓才得以提前解禁。与爷爷商量后,她干脆将修和堂重新整肃,交由范将军,也就是后来的端叔管理。
“我范严本半生戎马,自认无愧大康。如今范家人丁凋零,只剩下我的老父和幼女,总该是威胁不到这个天下了。”最后,端叔无不感慨地说道。
“只怕,天下将倾。”陆茯苓突然开口,“此事不要让爷爷知道,我见到了一个人,魏青志。”
端叔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左侍郎魏青志?”
“正是。”陆茯苓点头,“他现如今在小皇帝面前当太监总管,今日就是他帮我出的宫。”
“他可说了什么?”端叔到底是征战杀伐之人,稍一细想便明白茯苓的意思,“民安国死。他不会是要……”
“郑煜回京前送了崖香一枚平安扣。我后来觉着那枚玉扣的玉质不对,便趁着崖香昏迷仔细查看了一下。那是一枚黄岩暖玉,红线缠绕的地方挡住了一个“绍”字。郑煜的父亲,便是当年太子伴读,郑绍通。这两个人似乎是遵先帝遗诏,匡扶幼主,防备骆家。只是郑大人如今丧子,离宫后便不过问政事。而魏青志昨夜与我说,让陆家远离京城,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