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北齐兵士五千余由一品殿前少卿邓东南亲率奔袭京城数日至临锦城。”
“京郊三省严阵据守两日夜又五千奇兵盖铁骑军数千侧翼突进。”
“锦城陵城失守,主将范戚身先士于护城河岸遭遇敌军,卒。”
“陵城破,主将范威以身殉国。”
陆茯苓一张一张地翻看战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崖香和郑煜却能看到她的手不停地在颤抖,脸上也愈加没有了血色。
半晌,陆茯苓将手中的战报放下,抬眼看向崖香。她的喉咙滚了滚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勉强压抑着那一口气,咬紧了牙,双目通红地就那么看着崖香。
“茯苓,这不是你的错。”崖香抓住茯苓的肩膀,感受着她的颤抖,“这是最好的选择,茯苓,不是你的错。”
“可是,他们死了。”陆茯苓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底挤出来的,沙哑的不像话,“他的范家,死在了我的手上。”
崖香还想说些什么,陆茯苓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人先出去。崖香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郑煜,冲着陆茯苓点了点头,干脆把郑煜扯了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一出屋子,憋了一肚子问题的郑煜就开口问道,“范家的两个孙子,不是自请替祖父出征的吗?和茯苓有什么关系?”
崖香擦了擦眼泪,看了郑煜一眼。说道:“是姑娘暗示范蓁,要想救范家,就必须让她的两个哥哥犯险,以昭示对小皇帝的忠心。”崖香的目光落在了虚空里,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郑煜,“可事实上,京郊大防,范戚范威两兄弟久在中书。此战,败则一朝身死,成则永世遭忌,早就注定了是个死局。”
“那端……”郑煜张了嘴却再也没能说下去。他突然明白了陆茯苓和崖香两人对视的时候,眼底的那些痛苦。可他也知道,这是对范家,最好的结局。小皇帝身陷囹圄太久,四王之势、太后之言、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对他来说,是永不可磨灭的记忆。如今一切虽然已是另一番景象,但这些还活着的人,对他来说,如鲠在喉。
“我们进去吧。”崖香静静听了一会,等陆茯苓的情绪平复下来,便拉过郑煜的手一起进屋。
“交代下去,不必扎营。隐蔽急行,今晚子时,我要夜袭榕城。务必一击拿下。”陆茯苓一只手压在小腹,一只手撑在桌角,面无表情地对着郑煜吩咐道,“过了秦公桥兵分四路,你带人从修和堂的密道走,遇到那位陈大人,杀无赦。”
“……是。”郑煜起先还盯着被崖香握住的手发愣,这边便慢了一拍,不好将手抽回来,干脆倾了身就算行了礼。
陆茯苓看了他的窘境,无声地笑笑,只是眉头依旧皱得很紧。
崖香盯着陆茯苓几秒,如梦初醒般甩开郑煜的手,准备上前。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郑煜说:“还不去?”
郑煜这才回了神,拱手又行了礼,便转身逃也似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