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与地域民俗风情差距有关,唐三清发现,乌斯藏国的女性要更加奔放一点,男女之间的肢体交流显得更加亲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隐在面具下的唐三清有些脸红,不敢直视眼前的香艳场景,低下头,匆匆说。
“不好意思,是我太莽撞了,误撞上公子了,抱歉。”
说完,赶紧抱起地上的孙圣寅,遁走了。
看着四下无人,她闪进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小心地孙圣寅放在地上。
“阿寅,趁着现在没有人,赶紧变回来吧。”
“吱吱吱……”
“怎么了,阿寅快点变回来呀?”
“吱吱吱……”
唐三清有些着急,怎么跟孙圣寅说,他都只是在“吱吱”地叫,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她看不懂的含义,他手舞足蹈地动作,也是弄得她脑子一塌糊涂。
看着面前的小猴子与普通猴子无异。
唐三清有些担心,莫不是在马戏团中,与其他的猴子弄混了。
“如果你是孙圣寅,就点三下头!”
她想了个办法,来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搞错。
而地上的小猴子根本就没有点头,而是鼻孔朝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唐三清可以确认他就是孙圣寅没错。
“阿寅,难道你变不回来了?”
唐三清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小心翼翼地开口。
“……”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孙圣寅,瞬间像被定身,一下子泄了气。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垂着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还是孙圣寅对不对?刚刚我好担心,如果把你弄丢了,该怎么办?”
她弯着腰,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
“不过,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
听了她的话,本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孙圣寅,又重新便的精神起来,乌溜溜的眼睛星光熠熠。
“不过你为什么变不回来了,是法术失灵了吗?”
唐三清奇怪的问。
变成猴子模样的孙圣寅抓抓脑袋,使劲跺跺脚,又伸手指向地上。
她盯着他的动作,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
“你是说你的法术在这块地方不能用?”
他点点头,又双手比划一番,指指地,指指天。
“你说这里有人比你的法术更厉害?”
孙圣寅变得安静下来,看上去有些严肃,看样子这个国家并不是想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孙圣寅从没有这样觉得自己逊毙了,刚刚解除禁制,有些法力后,他就变得自大起来。
在不了解环境的情况下,就大意地犯了这样的错误,被人用法术压制住,无法变回原身,更无法使用任何法术。
现在的他别说是保护唐三清了,只能是他的拖累,跟一只普通的猴子毫无分别。
这里不知还有什么样的潜在危险存在,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一个人,怎能自己保护自己?
可恶!
真是逊毙了!
想着这些的孙圣寅明明外表还是一只猴子,但表情却纠结成一团,看上去很低迷。
这时,他感觉头顶有一片温暖又柔和的触感。
“阿寅,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你是我的同伴,不是仆人,是同我一起去西天取经的朋友。这段时间一直是你照顾我,现在该换我来了,我一定照顾好自己,还有阿寅!”
唐三清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信誓旦旦的说,星辰般流光溢彩的眼睛里写满认真。
明明是个离开别人就无法生存下去,拿着匕首都会误伤自己的存在,却天真的说着,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他。
孙圣寅想像往常一样,出声嘲讽他,但是倏地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出声。
最终他静静地站着,没有挥开头顶上方像羽毛一样轻轻抚摸的那只手。
唐三清确认好了下一步应该怎样做之后,就抱着孙圣寅走出小巷子。
当偏僻的小巷子重新归于宁静之后,没有人注意到的转角处,一直安静地伫立着的男人,那双湖水般深邃的眼睛里,翻腾汹涌的湖面逐渐趋于一片宁静。
紧接着,一双细白的手环上他的腰身。
“你好坏呀~不是说好了,要陪我一整天吗?”
“你逾距了。”他转过身,双手轻柔地捧起她的脸,深情的样子仿佛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事物在他的眼中,比她更加重要。
但他的话,却令人感到心寒,明明近在咫尺,心却如隔天涯。
……
走在乌斯藏国的皇城脚下,最繁华的街市上,明明楼市鳞次栉比,商铺琳琅满目,但就是莫名地令唐三清感到有种违和感。
当路过一家肉包店铺时,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包香味,香飘四溢,令人食欲大振。
卖包子的是个年龄大的婆婆,倚着门槛,坐在小凳子上,双眼放空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婆婆,能给我两个肉包子吗?”
唐三清掏出钱袋,走上前。
“好哦,来,拿着!”
婆婆回过神,麻利地包好新出笼的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看到她身边的小猴子,又开口说。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跟着马戏团来皇宫表演的。”
“哦,原来是要替沙湛大人祝寿表演的呀,那你们可要好好卖力表演哦,沙湛大人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提起这个“沙湛大人”,婆婆沧桑的脸上瞬间变得容光焕发,一派崇拜向往的神情,连动作都变得恭敬拘谨起来,仿佛那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不容任何人亵渎。
“马上就要到沙湛大人的寿辰了,我这次一定要入围妃嫔候补,好想见沙湛大人一面~”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唐三清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姑娘面容娇俏,含羞带怯的说着。
紧接着,不远处的姑娘们,像是一群花蝴蝶,突然的汇集过来,叽叽喳喳地黄莺般的声音在唐三清的四面八方传来。
“是啊,我也好想见沙湛大人!”
“传言中,沙湛大人拥有一副可以与唐三清不相上下的绝色容貌,好想能够亲眼目睹一下。”
“不过这次的竞争很大,据说今年成年的女性很多,报名妃嫔候补的人比去年多了整整三倍呢!”
“无论怎么,我都不会放弃的,沙湛大人就是我心中的神明,就像远处挂着的一轮玄月,我日日夜夜都盼望能够靠近他,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我要将自己献给他!”
“我也是,我对沙湛大人的喜爱绝对不会比你少一点!”
……
偶然一句,被她们提及的唐三清,一脸茫然地处在人群中心,不知道这群少女们为什么这么激动难耐的讨论着。
沙湛到底是怎样的人?
“请问,沙湛到底是谁?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室贵族吗?”
她忍不住开口问一个姑娘。
方才还一脸憧憬,笑容满面的少女倏地脸色一变,用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冷漠的说。
“沙湛大人的名字是你能直接称呼的吗?在沙湛大人的面前你连他脚下的沙砾都不如,你一个卖艺的有什么资格去问他的事?说,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少女的话很难听,将自己口中的沙湛捧得宛若神明,不入凡尘,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身为皇族尊贵的后裔,她何曾被人用这样的言语凌辱过。
唐三清忍不住想要反驳,但是孙圣寅却抓住了她的衣襟,示意她稍安勿躁,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人,此时冲动不是明智之举。
太奇怪了!
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从踏进这座城,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挥之不去,若隐若现的违和感不断积聚滋生,如同黑洞不断扩大着,吞噬着。
看着眼前一张张空洞麻木的脸,用冰冷的视线不断凌迟她,就连刚才还在跟她闲聊着的婆婆,也跟她们一起同仇敌忾,不断仇视她。
此时,一个想法在她心中不断汇聚成形。
她倏地低下头,看向孙圣寅,对上他凝重的眼神,两人了然于心。
那份挥之不去,如影随从的违和感来源于何处,她终于摸清了。
无论是多麽繁荣锦绣的外在,也掩藏不住枯萎冰冷的心。
自从入城之后,无论唐三清走到哪里,总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商铺,繁华昌盛的盛世之貌令她不禁迷了眼睛。
有时身在其中,失去看清本质的眼睛。
其实她进城之后就发现了,被誉为百年盛世的她的国家,跟乌斯藏国这个封闭的国家相比,要落后很多。
这里物华天宝,华丽富足,一派祥和锦盛的天平盛世的样子,不进入这个封闭的国家,根本想象不到,它的内部竟然如此民康物阜,凤引九雏。
这样富贵郁勃的生活,大概是所有子民们都向往的幸福生活吧。
但是与无数的人擦肩而过,她却从未在这个国家看见一张真正带着幸福的笑脸,他们衣着华丽,姿态雍容,但是却像是戴着一张张冰冷的面具,空洞麻木的神色,幽深无光地眼睛像是不曾将任何人放在其中,行色匆匆,目不斜视。
整个城,不,整个国家,像是被一张用冰冷诡谲编织而成的网,牢牢地将他们束缚其中,古井无波,了无生气。
华丽高雅的街市上,不曾有一个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的乞丐,每个人都像是生活在温柔乡中,过着繁华奢侈的生活。
唐三清的父皇李存勖被誉为“百年圣帝”,他说过,就算是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无论他怎样努力,看上去在繁花似锦的皇城脚下,依旧有着流离失所,孤苦无依的子民们。
但是,乌斯藏国的皇帝却做到了,他让这个国家的子民真正衣食无忧,宛若生活在人间天堂中。
但令她觉得违和的是,为什么她的国家的子民们脸上挂着的笑容要比这个国家的子民们多得多。
只有当他们提到“沙湛大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陷入魔障似的,眼睛里充满着对沙湛的盲目崇拜之情,仿佛就此为他死去也不为过,这样深刻的感情就像是被茫茫梦魇笼罩,迷失了心智一般。
唐三清如梦初醒,才反应过来这样的情景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过来,他们的脸如出一辙,目光冷漠,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像是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他们咄咄逼人地逼近,质问她,怀疑她,不肯留下一丝一毫留有外心的人存在。
唐三清不知所措,紧紧地抱住孙圣寅,生怕一个不小心与他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