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德并没有因为姚承斯的愤怒而退缩,反倒是用越发坚定的眼眸看向姚承斯。
“掌门,七星宫还没有垮,姚靖安老祖的死,责任不在你,姚太初老祖的离开,责任也不在你,因为谁都没有料到,这会是那人的局,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七星宫就该去面对,而不是去逃避,七星宫落到现在这般进退不得的天地,责任却在你。”
姚明德发难了,他不愿意看到七星宫倒下去,这不单单是因为情怀或则其他,更是因为这代表着姚家的根本利益。
姚明德话音落下,不少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不算姚明德从什么角度出发,他逼宫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其实换做任何一个宗门,这般行事都让人反感、厌恶,可偏偏没有人出声反对,没有反对其实已经表示默认了。
卫长雪面色微凝,他确实没有料到姚明德竟然会发难,在他看来,姚承斯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无疑是最好的,一个已经变得偏执的掌舵人,要么将这艘船带到更遥远的彼岸,要么带着船只撞击、沉默。
从他的利益角度来看,无疑是后者更加符合利益。
姚承斯带着愤怒到极点的目光看向姚明德,然后看向在场的所有的人,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姚承斯竟然有一天,会被所有人逼宫。
他姚承斯为了七星宫的成长,为了七星宫的强大,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若他姚承斯愿意放弃这一切,埋头修行的话,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去冲刺天人境的。
可他获得了什么,放弃与背叛。
“哈哈!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喽?”
姚承斯略显癫狂的笑着,笑完之后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目光看向姚明德。
“其实谈不上错,只是掌门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最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姚明德从站出来逼宫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有退路,可他同样不希望将场面完全恶化,因为这时候的七星宫已经支撑不起一场内部的争斗了。
金乌宗在看着他们,就包括曾经合作过的上清宫都在看着他们,如今的七星宫不敢说人嫌狗厌,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停下来休息,然后掌门的位置给你对吗?”
姚承斯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算是看明白了。
“掌门停下来休息是真,至于掌门的位置,我姚明德没想过,也没有那个能耐挑起这个大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姚明德却是明确表态,自己不会觊觎掌门这个位置。
在所有人看来,姚明德逼宫,姚承斯这段时间做得不够好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则是姚明德觊觎掌门这个位置。
要知道姚明德当初可是和姚承斯竞争过掌门之位,这一次他主动逼宫,却不打算争抢掌门位置,确实出乎了意料。
当然,他是否以退为进,以此来削弱逼宫所带来的负面,那就不得而知了。
“以退为进?那也要看看我愿不愿意。”
姚承斯前半句还是用嘲讽的口吻,后半句声音则陡然拉高了数十个分呗,如同觉醒咆哮的雄狮。
姚承斯感觉自己的内心在燃烧,被余白耍了一次,让原本鼎盛的七星宫走向低估,已经让他痛苦万分,姚明德的逼宫,进一步的刺激着他,这时候的他,已经不介意撕开脸皮了。
“你真的越发偏执了,这也越发证明,我做的并没有错。”
姚明德逼宫之前,内心也是犹豫的,当下的七星宫经不起折腾,可同样没有办法继续错误下取,两害取其轻,他选择了逼宫。
当真正逼宫的那一刻,他内心是有负罪感的,可现在负罪感没有了。
“哈哈,你说错就是错,你说对就是对?”
姚承斯一脸讥笑,目光充满蔑视。
“哎!这一段时间,宗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掌门压力太大,且休息一段时间,由姚明德暂代掌门一职,待掌门调整过来,再由掌门继续执掌宗门吧!”
一个略显无奈、略显感怀的声音响起。
姚太平出来了,作为七星宫如今唯一留在宗门内的天人境,他的话恐怕比圣旨都有效。
姚太平并不愿意这么做,算起来姚承斯和他的关系远比别人更加的亲近,算是他直系血脉,可在面临宗门利益之下,他不得不忍痛这么选择。
“哈哈,原来一起都是我的错,既然如此,这掌门的位置,谁愿意要就谁拿去,我自行去后山面壁三千载。”
姚承斯将代表着掌门的印信取了出来,放在那案几之上,笑着,疯狂的笑着,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若单单是姚明德等人的诘难,他并不至于如此,可连老祖都不站在他这一边,这一刻,他心灰意冷。
“何至于此!”
卫长雪不由一声感叹,他是星辰剑宗的人没错,可若说他对七星宫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也是自欺欺人的。
更多时候,他内心的情感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状态盘踞在一起的。
“何至于此?哈哈,何至于此!”
姚承斯神态略显癫狂,癫狂之后则是无尽的落寞,大步离开了大殿,朝着后山而去,哪里是门下弟子犯错面壁思过的地方,而今天七星宫的掌门,或者称之为上一任掌门,却要自我惩罚在哪里面壁三千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姚明德的面色同样不算好看,他逼宫并不是为了掌门的位置,可姚太平老祖偏偏让他代掌门一职,如此一来,前后矛盾,反倒是越发的显得他的卑鄙无耻。
“老祖,代掌门一职事关重大,恐怕我的能力并不足以担任这个重任。”
姚明德最后咬牙表态,若是换做平日里他也不好驳了姚太平老祖的面子,可现在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哦,那你说谁更适合呢?”
姚太平似乎并没有恼怒,而是心平气和的反问了一句。
七星宫当下的状态,需要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掌门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既然姚明德自觉没有这个能力,他自然不会勉强,毕竟后果太严重了。
在座众人目光不由活动了起来,掌门这个位置既是压力,同样也是机会。
权势代表着利益,一个宗门,除非真的如同姚太平这般走到不可高攀的境界,否则掌门是所有人觊觎的存在。
事实上,若非所有人都默认反对姚承斯,否则就算是姚太初,也不好轻易插足掌门位置的更迭,毕竟从理论上来说,掌门能够统御宗门内的所有人,包括姚太平这一类老祖。
当然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宗门老祖若是强势,掌门不过傀儡,若是不强势,意见也同样重要。
“长雪,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姚太平将目光落向卫长雪,卫长雪其实在宗门之内并不算高调,今日的举动,算是近千年来最高调的一次了。
“啊!”
卫长雪似乎有些意外,不由惊呼出声。
他却是没有料到,姚太平竟然会让自己接任这个位置,要知道卫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接任掌门的位置了,哪怕卫家一直是七星宫仅次于姚家的存在。
其实不止卫长雪意外,在场很多人都表示意外。
“老祖,长雪师兄的性子太过与世无争,如今这局面,恐怕不合适吧!”
姚玉韵开口了,在她看来,姚家任何人接任都不是不可以,可卫家的人不行。
在她看来卫长雪上位,日后卫家必然会顺势崛起,到时候卫家成长起来,姚家能否保持现在的超然,就不好说了。
“我就是看中长雪的性子,你们觉得一定要争,我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反思,反倒是觉得,我们其实可以不争,可以等待。”
不待卫长雪开口,姚太平反倒是开口,驳回了姚玉韵的说法。
姚太平的话语落下,众人纷纷蹙眉。
“我赞同卫长雪师兄接任掌门之位。”
终于有人开口支持卫长雪了,不是别人,正是七星宫为数不多非姚、卫两姓的龙虎境强者赵秀义。
赵秀义一来是觉得老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时候的七星宫其实实力大损,这时候不争,就如同拳头握紧收回,任何人想要动七星宫,就必须第一个承受挥出去的那一拳重拳;二来,也是乐得姚家长期垄断掌门之位的潜规则被打破。
七星宫若非姚家一家独大,其实七星宫能够走得更远的,七星宫内连卫家都需要在姚家内部几个派系之间夹缝生存,就更别提他人了。
所以卫长雪执掌掌门之位,打破旧有的体系,也许七星宫真的能够焕发新生也说不定。
赵秀义话音落下,很快卫家另外两名龙虎境,纷纷开口支持。
“老祖,长雪能力有限,恐怕难以承担起如此大任。”
卫长雪总算是反应过来,不过并没有丝毫喜色,反倒是一脸沉重的谢绝了姚太平老祖的好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成或不成呢?”
姚太平却似乎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反倒是反问了一句。
“老祖,我……”
“你若承认自己是七星宫的一份子,那就接下这个担子,若不承认,那随意。”
卫长雪想要继续拒绝,可惜话才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姚太平更是用了近乎逼宫的言语,逼迫卫长雪答应了下来。
这一刻,七星宫有了新的掌门,卫长雪面色复杂到了极点,至于内心是否欣喜如狂,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