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郝宜珊从化妆室出来,已经是穿着一身白大褂。
凤天舞立即起身,走到片场旁等候。
郝宜珊走到她跟前,上下扫视了一圈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冷冷的笑。
“你就是冷叶萱?怎么,没让秦大少给你撑场子探班?”
她的话十分突兀,让凤天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郝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敢拼敢抢。我说什么你懂得很,把秦大少从董佳月手里抢过去,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小姑娘,心机这么重可不行,演戏可不是心机重就能演好的。”
“就让我好好给你上一堂表演课,让你知道点深浅,多花点心思在磨炼演技上,别只知道挖人墙角走些旁门左道。”
郝宜珊句句带刺,直言不讳的骂凤天舞心机重,拿到角色都因为傍上了秦大少这条粗大腿。
她明显是在给董佳月打抱不平,也不知道她和董佳月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但目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郝宜珊打算教训凤天舞。
这样突如其来的针对让凤天舞有些措手不及。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
即便郝宜珊是已经演了很多年的老演员,即便她曾经数次在重要奖项中被提名,即便身为对手的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但既然要面临这样的事情,那么她就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和最好的状态应对。
毕竟她是新人,无论是导演还是观众,对她都会有一个容忍度。
哪怕被郝宜珊压戏压得黯淡无光,但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一点而指责她什么。
现在的她,是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自然也不用畏惧了,权当是一次难得的磨炼。
心态摆得好,自然对郝宜珊的恶意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礼貌的笑了笑,权当听了个笑话。
“既然郝老师如此看重我,打算对我细心教导,身为晚辈自然是心怀感激。那待会儿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还请郝老师多多指教。”
“你”
凤天舞的四两拨千斤,一时竟让郝宜珊语塞。
就好像她蓄力已久,准备充分的一记重拳,却砸在了一团蓬松柔的棉花上,瞬间被卸去了力道,胸口瞬间堵得慌,提起来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分外难受。
“哼,倒是个伶牙俐齿的,难怪能把秦大少从董佳月那儿抢走,不过,男人好抢,可戏却不是那么好演的,等着瞧!”
撂下狠话,她便抬脚进了片场中央。
凤天舞有些无奈的轻笑一声,扫了眼片场周围的灯光位置,也跟着走了过去。
因为是在室内拍摄,又考虑到是法医室,所以整个片场的灯光是冷色调,略微偏蓝。
而这场戏的内容也并没有多复杂。
讲的是刚到刑侦支队报道的楚胜男被程洲指使,来到法医室等候法医季雯的初步尸检报告。
由于面对是一起杀人碎尸案,所以当看到解剖台上的尸体时,楚胜男感到了不适应。
季雯为此调侃了她几句,并以让她尽快适应为由拉着楚胜男写了尸检报告。
这场戏的难度并不大,顶多就是台词多了些。
倒不是说需要很长时间背诵,而是背熟后,需要再对戏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说出来,避免台词念得过于生硬。
其次,对于凤天舞的挑战则在于面对道具尸块,需要将身体本能的恶心厌恶表现出来。
要知道,她见过的死人、残尸乃至黏糊糊的虫子实在太多了,就算是面对真尸块,她恐怕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
所以演这一幕的时候,她得将自己年幼时期第一次在垃圾堆里见到死人时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挖掘出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摄影师给了导演一个示意,各就各位后,刘导喊了“action”。
场记小哥飞一般的迅速打了场记板,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能让站在法医室门外的凤天舞听到声音。
她迅速进入状态,回想着梦境中体会过的楚胜男,眼神渐渐变得澄澈而坚毅。
“叩叩叩”
在开着的法医室门外敲了三声后,她对着门内背对她的郝宜珊说道。
“您好,是季法医吗?程队让我来看看早上送过来的案子,尸检报告弄好了没。”
可等她的台词刚说完,突然“哐当”一声,郝宜珊将手里的白色托盘丢在了桌子上。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内容,显然郝宜珊给自己加了戏。
“催催催,就知道催!要是这么着急他这么不自己来弄?让队里给申请再调个法医过来,就是没信,整个队就我和小王两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郝宜珊转过神来,气势汹汹的盯着凤天舞,配上这一段临场加的台词,显得格外夺目,一下子整个画面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安导坐在监视器后看着呈现出的画面皱起了眉。
“哟,这小冷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她,这才一出场就来了个下马威。”
刘导看了眼片场里的凤天舞低声说道。
安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那你看要不要”
“先拍着,小郝是个老演员了,这尺度拿捏的还是很有水准的,只要不脱离剧情和人设,就先看她怎么演吧!”
听了刘导的话,安导担忧的望向了凤天舞。
对于他们这些导演而言,演员之间的关系他们不怎么在意。
除非是耽误了这部戏的宣传,或是耽搁了拍摄进度,否则一般不会去干涉。
而郝宜珊则很清楚这个分寸,所以虽然明显在压冷叶萱的戏,却并没有让这场戏崩掉。
本身她是这部戏的主角,这场戏的重点在她身上倒也没什么毛病。
只可惜若这一条就这样拍出来,那么凤天舞的戏份就会被压缩得几乎没有存在感,彻底沦为了郝宜珊的人型背景板。
而这一幕是难得的楚胜男特写镜头比较多的戏,一旦真的没有了存在感,那么她这个人物在这部戏里,可以说就消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