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云耸肩,其实心中不抱什么希望,他在做的明显是大海捞针的行为。
两位女传教士走过来,议论纷纷:
“我看画中人的下半张脸,有那么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究竟是在哪见过这下半张脸呢?是不是我们在云游传教的时候,见过的神职人员?”
郭承云此刻非常想吐槽:你们为什么只对下半张脸有印象,上半张脸哪去了?别告诉我这人没眼睛。
这时候,神父提供了线索:“应该是在中央教区见过。也许是位名人,因为我们都有模糊的印象。”
郭承云推断:不仅是名人,而且肯定是有名得不能更有名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是没有电视机和网络的。
既然连这些小教堂的神职人员都见过,那就说明他们去拜见了此人。
他弟在这边,少说也得是红衣主教级别。
一位等在旁边想找神父说话的女教徒,在听到神父的话后说:“我在中央教区住过一段时间,请容许我来看看。”
女教徒走上来,行了克利亚教中一个典型的左手礼,折起手臂,左手盖住左边的眼睛。
与此同时,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进行了宣誓,声音响彻穹顶。
那句宣誓从英文翻译过来就是:
“眼为众生,心向战神!”
神父和女传教士都用相同的动作回礼。
郭承云觉得他们的动作有点军事化,这大概是个动荡而且尚武的世界。
“心向战神”他可以理解,但那个“眼为众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也许是眼里装着众生的意思,但却是用“为”字,听起来像是眼睛是为了众生而存在的一样,大概是一种奉献精神。
总之,他搞不明白这里的文化。
女教徒接过照片:“他长得很像那位大人……不过这张画像上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鼻子不像,眼睛头发也不像。但一眼看过去,确实又让人觉得就是他。为什么呢?”
根据这样的形容,郭承云更确定了这个女教徒所说的,必然是他弟在这个世界的转世:“那位大人是谁?”
“我父亲在中央教区的军队里担任高官,我曾经有幸随他面见过那位大人的真容。他是教廷直属战巫部队的团长,白战神奥斯的传人,艾德里安(Adrian)大人。”
神父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位艾德里安大人,前段时间在巡视我方前线。”
郭承云泪流满面:虽然总算有了确切的眉目,但是好像很难的样子。
总不会要他在去应召修道之后,又去报名参军吧?
打靶他会,在火线上打仗他可不会啊。
“艾艾艾德里安团长大人吗?”
一位正在安静地做祷告的少女教徒闻声,发出类似于尖叫的声音。
郭承云捣住耳朵:“怎么了?”
做祷告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过来:“艾德里安大人,是尼娅的梦中情人!”
郭承云看着这位自称尼娅的少女,见少女全身冒着桃心,简直不想多做评价。
他对于用自己的名字来代替“我”字的人,总是心存恐惧。
郭承云好心提醒少女:“你好像忘了什么。”
尼娅开心地吐吐舌头,对三位神职人员敬了礼:
“眼为众生,心向大人!”
她敬礼的时候,兰花指还翘着。
郭承云脸抽抽地在内心咆哮:
真是个神奇的宗教,口号还可以这样改的吗,喜欢谁就把谁当成后缀?
总之只要眼为众生就行了吧,心向着谁都无所谓吗?
战神老头子哭给你看哦少女!
一提到艾德里安,少女巴拉巴拉的打开话匣子,如同决堤的洪水。
“我就是从中央区搬过来的。艾德里安团长大人在我们那里,人气可高呢。”
郭承云心中吐槽道:你们这儿相当于中世纪吧,中世纪就时兴追星了吗。
“艾德里安团长大人年少有为,在中央区的人民看来,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每次率领战巫军团打胜仗回来,中央区的人民都会夹道欢迎。我和闺蜜们都在比赛,看谁最后能嫁给艾德里安大人!”
郭承云想,照你这么说,不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是男神一般的存在。
“那如果打败仗回来呢?”郭承云挑衅道,“世上没有一次败仗都没打过的军人,就像没有一部爱情动作片都没看过的男人。”
郭承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把那么绕口的一句英文给说齐全,这大概是一种与人抬杠的天赋。
“爱情什么片?”少女尼娅眨巴着大眼睛。
郭承云咳了两声。
尼娅用小手将郭承云推开几尺远,娇羞地道:“艾德里安大人在战术上打败仗的话,一定是战略上的撤退!”
郭承云心说,这简直就是个女版的燕别秋,男的愚忠,女的花痴,有机会要把这俩互相介绍介绍,撺掇成一对儿。
“请问,我要怎么找到这位大人?”郭承云问。
尼娅爆料道:“根据我最新的消息,艾德里安团长大人刚刚巡视前线回来,现在驻扎在附近的贝西(Behe)教区,那是他的故乡,修建有他祖上留下来的城堡。”
郭承云猜想道:“他是在回老家休假?”
那可以去找他,打探打探预言者的情况,顺便在张清皓的献血名单上面加个人——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敬业的boss小弟了,每找到一个张清皓,会不会得涨一级工资?
少女尼娅说:“艾德里安大人在完成秋假课业。”
“秋假,啥玩意?”郭承云没听明白。
“因为战争的缘故,艾德里安大人还没有从战巫学校毕业,就上了战场。虽然他不用上课,但在战事不吃紧的时候,还是要做课业的。现在学校放秋假,艾德里安大人申请回故乡清缴魔兽。”
郭承云想想也对,本来年纪就没有多大。
郭承云从最开始认出艾德里安的女教徒那里,拿回了张清皓的照片。
神父嘱咐郭承云:“既然是战巫大人的画像,请你迅速将它毁掉。战巫是非常忌讳被画出来的。如果落到敌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郭承云在神父的帮助下,领取了这个国家的流浪者资助,乘坐马车去隔壁的贝西教区。
教区是那里的行政区划,相当于现代的城市。
郭承云从马车里往外看,被贝西教区的优美景色吸引了。
这竟然是个辽阔的森林地区。那些尖顶建筑掩映在墨绿色的森林里,若隐若现。
马车在两天后,到达贝西教区。
郭承云被告知,艾德里安率领的战巫部队,驻扎在人迹罕至的大山里。
马夫指着远山中几个尖顶:“就是那儿。”
郭承云问马夫:“战巫部队是怎样的部队,每个军团都配置有吗?”
马夫伸出一个指头连连摆动:“不是哦,战巫部队是中央教廷独有的直属部队,由中央教廷的专门学校负责培养,只有血统纯正的贵族子弟才有可能具有战巫的灵力。成绩普通的学员会被混编到其他军团里,成绩优秀的进入战巫部队。”
“你还真清楚啊,”郭承云说,“大叔,你不是个马夫吗?”
“为什么不清楚呢?我女儿的丈夫就是一名光荣的战巫,”马夫不无自豪地说,“战巫部队是神的后代,是保卫米昂国的屏障。”
郭承云想破头都没有想明白,这里的意识形态怎么会如此奇怪。
在他所生活的欧洲,神和巫是完全对立的,中世纪还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女巫清缴运动,被残忍杀害的无辜妇女难以计数。
但在这里,他们崇拜的战神居然是位大巫师。弱不禁风的巫师居然是教廷供养的战斗部队。
马夫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包得仔仔细细的勋章,是淡红色的,中间是个头骨标志:“你看,这是我女儿丈夫的军功章,看到上面这个数字500了吗,是五百人斩的意思。斩杀的敌人越多,勋章的颜色越深。他现在已经有了千人斩勋章,这个□□章就送我了。”
“战巫有什么特征,能干些什么?”
“战巫一般都披着宽阔的连帽斗篷,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他们擅长驯服魔兽,可以骑在魔兽上面飞行。他们是军队的守护神,可以进行奇袭作战,可以担当后勤医疗,也可以为军队加持正面或者负面状态。”
“那战巫有没有什么忌讳、禁忌什么的。”郭承云心想,他不熟悉这里的规矩,最好先把这个打听好,省得到时候触了那位大人的霉头,被砍了脑袋。
“他们的忌讳就是被人看到脸,也忌讳被人知道全名。战巫团的首领艾德里安大人是战神的嫡系后裔,他的全名至今无人知道,包括教皇。”
郭承云再次想不通了,艾德里安不是被女教徒父女二人看到全脸了吗,难道他这样做不怕被不轨之徒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