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回到刺史府,设香案祭奠天皇李治。与众官员祭拜之后,便来到了书房。看着那厚厚一摞卷宗,不禁想到,自己低估了徐州豪强,而害死了孔祥啊。于是他只能先上奏朝廷,陈述此事,并请示准许自己动用折冲府兵。
姜出尘端着早餐来到了书房,见武清正在伏案疾书,便说道:“哥哥,那孔长史死得可真冤,你可得把那些人给抓出来。”
武清抬头见是姜出尘,说道:“孔长史的死,是我之过啊。对了,玉漱呢?”
姜出尘白了眼,说道:“你昨日做的好事,你身体强壮,就不顾玉漱妹妹死活,玉漱妹妹到今日也下不了床,你还不去看看?”
武清一愣,虽说昨日有些荒唐,但以玉漱的体质是不可能承受不住的,于是便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对毒药有多少了解?”
“毒药?我学的是治病救人,可不是害人的。”姜出尘埋怨道。
武清顿了顿,便知道这妞说的是气话,于是苦笑道:“你暂且先别回去,一会儿那田仵作来了,帮他看看那两个士兵身上中的是哪种毒。”
“嗯,知道了。”姜出尘并没有走到跟前看武清写什么,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有些事情她不用知道,就比如这朝中之事,若武清愿和她分享,便自会说,如果她看了说了,或许暂时没有什么,当事情不顺。或发生意外,那么就会让武清产生怀疑。那么她失宠也就成定局了。
武清很快便写完了奏折,让兵卒送到前面签押房的司兵参军那里。让其派人送加急奏折。
不多时,录事参军马恭带着田仵作爷孙俩来到了书房,行礼之后,武清让他们坐下说话。
武清问道:“田仵作,可有发现?”
田仵作拱手道:“大人,小人已经有了初步判断,那毒药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鹤顶红。而那勒死孔长史的是麻绳。”
武清大皱眉头。问道:“田仵作,你做仵作多少年呢?”
“小人祖上便是仵作,传至小人这一代。已经有五代了。”田仵作一脸自信。
武清心中郁闷,又是家传验尸之法,不禁大皱眉头,便问录事参军马恭。“你那里可有新发现?”
录事参军从怀中取出一物。说道:“下官从不远处的巷子里发现了这个。”
武清一看,这应该是竹哨,这东西一般是江湖中人用的吧,看到录事参军想说什么,便说道:“你有话就说,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录事参军连忙拱手说道:“这竹哨是盐帮行走江湖用来集合帮众用的,刺史请看,此竹哨长三寸两分。暗合“三长两短”寓意,哨孔半圆。为盐帮特有。”
武清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怀疑是淮北盐帮做的?”
马恭说道:“下官只是猜测。”
但是武清的心中则是不平静的,当年自己可是派鸦九剿灭淮北盐帮的,看来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那就是鸦九放过了淮北盐帮,另一种则是淮北盐帮死灰复燃,但不管怎样,这让武清有些不舒服,或许时间长了,也该是整顿内务时候了。
想到此处,他决定还的去这淮北盐帮瞧瞧了,于是便问道:“你可知道淮北盐帮总舵所在?”
录事参军拱手道:“下官不知,但这田仵作知道。”
田仵作一听,便赶紧跪倒在地,说道:“小人不敢隐瞒大人,小人那不肖子大力,正是盐帮的副帮主,自从儿媳妇死后,他便丢下了这孩子,跑去了盐帮,贩起了私盐,大人要抓他,我可诓他来家中,大人一举擒了他。”
武清站起身说道:“田仵作有为国为民之心,真乃朝廷之幸也。事不宜迟,你且把你儿叫到家中,本刺史随后便到。”
田仵作赶紧拉着孙儿叩首,而后退了出去。
武清便说道:“你且派一二人扮作乞丐守候在田家附近,那田大力来了,便禀报于我,切不可打草惊蛇。”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准备。”马恭拱手后便退了出去。
武清愁眉紧锁,说道:“昨日砍了狱卒脑袋,今日不得不让人招些,你我过去看看,正好你可以看看那两名遇害兵卒身上所中是何种毒物,那田仵作真的是靠不住啊。”
“是,阿郎,你不去看看玉漱妹妹吗?”姜出尘看着武清。
武清说道:“事情很多,晚些时候再看。对了那婢女叫什么名字?”
“叫春红。”姜出尘没好气地说道。
武清不由得说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算了,这个时候哪有什么诗性啊,春红,进来!”
“大人,奴婢在!”春红进来欠身答道。
武清从书房的箱子中取出两贯钱,说道:“这是两贯钱,去市集上买些补品,给玉夫人炖了端过去!”
春红接过钱,欠身答应道:“奴婢明白。”
等春红退了出去,武清说道:“别不高兴了,现在真的没时间耽搁。昨日我命人查封夏侯家,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呢,我若不及时处置,恐怕会留下骂名。”
姜出尘也明白,武清如今虽被贬为刺史,但也依旧是从三品大员,虽不及朝官尊贵,但执掌一州军政,其实是压力很大的。于是便环住武清的脖子,说道:“好了,哥哥自有哥哥的道理,妹子我跟着哥哥便是。”
“这不就对呢!”武清在姜出尘那翘臀上捏了两把,随即牵着姜出尘的手走出府外,上了马车,朝着县衙行去。
夏侯家一夜之间被查被封,在徐州城中掀起了强烈的风浪。除了刘家之外,徐家、陈家等家族纷纷联合起来,以求自保。为了给武清制造麻烦,第二日粮价暴涨,从斗米四十文涨到了斗米八十文,半日之间涨到了一百二十文。而武清还不知道。
此时武清和张出尘来到了停尸房,孔长史的尸体已经被孔家收敛,只剩下了这两个兵卒,也已经通知其家人来认领。
武清揭开覆盖的白布。说道:“出尘,你来看看。”
尽管停尸房有些渗人,但姜出尘曾经跟随师父解剖过死人。故而也不怎么害怕,当武清揭开白布之后,她只一眼便说道:“这是苗疆一带的蛊毒,叫‘见血封喉’。这种毒也只有苗疆才有。经过蛊毒培养之法炼制而成,苗疆那边的人都喜欢在箭头上涂抹此毒,用来猎捕野猪等大型猎物。此毒在中原可不多见,嗯,阿郎,可查一下最近有没有苗疆来到徐州城的行脚商,或许有收获。”
武清点了点头,心中佩服姜出尘的眼力的同时。也对此案有些担忧,若迁延时日。自己被太后调回去那该怎么办呢。想到此处,武清便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再去孔府看看。”
姜出尘自然答应,对于能帮到武清,她是非常乐意的,也为能分担情郎忧愁而高兴。
很快二人便出了县衙,在县衙略作停留,看了下新招的狱卒后,嘱咐主薄一番,再次上了马车,向孔府而去。
“刺史大人,请留步!”一名身着官服男子追了出来。
武清不禁一愣,命马夫停下车,等到那人追上来,便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回大人,小人是仓曹熊有道,市令前来禀告,说是今日一早粮价暴涨,从四十文涨到了八十文,到中午时分已经涨到一百二十文,据说还在暴涨不停,请刺史大人示下!”
武清笑道:“我说什么事儿,此事也不过是粮食涨价,你可知刘记米店涨价没有?”
“回大人,市令说只有刘记没涨,但刘记本就存粮不多,故而不到半个时辰便被疯抢一空。”
武清沉吟片刻,取下身上玉佩,说道:“你即刻派人,去扬州瘦西湖的琴园,找武二,把这玉佩给他,就说运一万石粮食到徐州城来便是,他自会处置,明白吗?”
仓曹见有办法解决,眉头稍展,连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其实武清可以动用徐州义仓之粮来平抑粮价,但那样很有可能造成恐慌,并给那些世家和言官们留下口实,一瞬间便决定要通过此事件,把米店开到徐州来。
尽管跟关陇一些家族有了默契,但武清从天竺运回来的粮食大多都不曾卖出去,一者是这些世家几乎垄断了市场,二者武清手下没有经商的天才,打不开市场。所以粮食积压,虽处理妥当,不曾发霉,但存储时间久了,也会变质的。或许刘家和刘令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着事情,武清和姜出尘便来到孔府,早有孔府家人等候,府门大开,以高规格把武清和姜出尘请进了府中。在灵堂中祭奠之后,便找到了孔祥的长子,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少年,从这少年身上,他看到了一种稚嫩,叹息一声,便向孔祥的夫人问道:“本刺史来,是要我夫人再来看看孔长史的伤痕,希望能再惊扰下孔长史,不知道你们可否愿意?”
听到此话,那孩子倒没说什么,那夫人便问道:“人都死了,还用再验吗,仵作不是已经验过呢?”
武清说道:“仵作技艺不精,我夫人曾是神医之后,医术高明,对于勘验伤势也颇为精通。”
那夫人沉吟片刻,说道:“好吧,只希望对刺史你有用,能够把那些贼子捉拿归案。”
武清面容肃穆,说道:“还孔长史一个公道,也是本刺史之责任。”
于是武清和姜出尘走到灵堂之后,因为还没有出殡的日子,还没有钉了棺材,武清帮扶孔祥长子揭开棺盖,孔祥一张惨白塌陷的脸出现在眼前,姜出尘仔细看了看脖子上的勒痕,说道:“虽然脖子上勒痕被洗过,但还是不难看出,勒痕系马鞭所为,马鞭一头粗一头细,你看这勒痕,也是一边粗一边细。”
武清点头,心中十分称赞,问道:“还有吗?”
姜出尘让孔祥长子解开孔祥衣服,而后仔细检查后,突然眼中一亮,她指着孔祥的中指说道:“阿郎请看这跟手指指甲里。”
武清仔细一看,说道:“是肉皮,难道孔长史在临死前抓伤了行凶者?”
这是一条中大线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