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林元溪扬眉吐气的接受众人的祝贺,胸口的满足感膨胀到了极点,突然,林元溪想起什么,将陪在身侧乖顺缄默的柳氏扶了起来,郑重道:“梦璇,此事真是多亏了你,若非你鼎力支持,我怕是难有今日成就。”
柳氏顺着林元溪的力道慢慢起身,柔柔的一颔首,略带疑惑的规劝道:“老爷说的什么话,老爷能重回京城,那是老爷自己的实力,往日也不过被小人挤兑、诬陷才会落魄些,可圣上是英明,心中自有决断,这才把老爷置了回去……要说有功,大夫人才该居功至伟,若非大夫人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老爷又怎能安心于公务,妾身不过帮着大夫人拾掇拾掇琐碎事,可不敢妄言居功,老爷这样说,可是折煞妾身。”
柳氏所言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显然不欲将功劳揽在自个身上,白白惹得老爷难做,毕竟是一堂堂男子,若传出得后宅女子恩惠才能重回京城,怕是会受人耻笑,于老爷在府中也不好做。
林元溪听了更是深感安慰,得妾如此,夫复何言,若是其他人,定是老早就仗着恩德,冲他要这要那,哪会把这好处往外推,也就柳氏纯善良知、不为所动,大夫人赵氏也满意的眯了眯眸子,算柳氏识相,并未把功劳全部独揽,笑盈盈的打趣道:“柳妹妹莫要妄自菲薄,这些个姊妹中,就数妹妹最自谦、最不与人争锋,若不是妹妹帮衬姐姐,姐姐哪能把王府打理的恁好?”
“呵呵……都好,都好。”林元溪张扬的大笑着,整个屋院中都充斥着林元溪豪爽的笑意,牵连着每个人的心头,皆为之喜悦。
新春佳节之后,整个瑞安王府再次忙碌起来,人家都是正月里好好在家歇着,享受一年中唯一一次合家团圆之乐,瑞安王府倒好,大年初一便折腾起来,又是卖地、又是当铺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瑞安王府没落,需要靠典卖家当过日子,不过很快,这种谣言便不攻自破,人人皆知瑞安王马上便要升迁至京,这是在做临行前的准备。
而林元溪更是整日在军营及府中两处不停忙活,他身为徽州都督,手握一城重兵,在继任人选未到之前,杂七杂八需要交接的琐碎事宜实在太多,军需账务、兵器损耗、士兵要务、日需月度等等等等,多的数不胜数,不说军营,便是府里,那也是一团糟,府里家大业大,盘根错杂,产业更是遍及徽州城近郊,田产、地产、房契、商铺还有同人合伙的生意,一件件、一桩桩,光靠赵氏一人可不够,再者,赵氏毕竟是个女子,不适合在外头抛头露面,多数还是由吴管家出门,偶尔林东也能帮上些忙,赵氏只要把府里下人整治妥当便可,毕竟府里下人不少,不说府里,便是外头庄子、铺子里的下人更是不计其数,其中,哪些人可以留下,哪些该打发了卖去,都要一一斟酌,若是留了那些无能之辈,便是去了京城,不止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胡添乱,其中尤以外头庄铺下人为重,便是去了京中,也需重置田产、地产及商铺,而这些有经验的管事倒时便可直接上手,不需再去调教。
所以,一时间,府里人人自危,不说府里,便是外头庄铺下人也是四处找关系、拖人脉,希望能在大夫人面前露个脸,跟着一道回京,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家奴,若是不能一道过去,便是随意找人牙子发卖,怕是落不着好,还不如跟着过去。
林元溪便是紧赶慢赶也足足花了五日,才略略把事情交代清楚,得以赶往京中,吏部送来文书写得很清楚,让他尽快赶往户部任职,所以,五日后,他便带着苏氏和林子豫先行一步赶往京城。
说到苏氏和林子豫为何一道过去,这里头还有些子缘由,林子豫是因着春闱在即,林元溪有意趁早磨练磨练林子豫,让他去京城长长见识,顺道跟着自己一块熟悉熟悉那些个当朝官员,不至落于人后,想来碍于自己一分薄面,京中同袍官员该能照顾豫儿一二,至于苏氏是因为去了京中,置了宅子,总要有人打理后宅、嘘寒问暖,他才能安心在前头打拼,光宗耀祖、创番基业。
对此,老夫人周氏本颇有微词,但林元溪另有一番解释:“母亲,您想啊,儿子去了京中,总得有人铺床、服侍,不能事事自己亲为,光是每日喝酒应酬都能忙死儿子,又哪来时间替母亲置办院子,所以身边总要带个人才成。”
“那为何不带赵氏或罗氏,按资排位都不该苏氏才对。”老夫人周氏并不满儿子解释,在他看来儿子不知怎的又被苏氏给迷住,才会一改之前冷漠之色,对之亲之近之,按她的意思,这等女子就该永远禁在院子里,免得四处惹是生非,害了自己人不说,若是连累溪儿,那才真真是大罪。
林元溪略带讨好的笑了笑,心虚道:“母亲,您自个想想,赵氏掌管府中中馈,这边还需赵氏主持,若是她跟着儿子走了,这些个事,谁来做?苏氏?您老能乐意……再说罗氏,罗氏身子本就不好,别再跟着儿子彻夜赶路,熬出事来,到时是她照顾儿子,还是儿子照顾她?再者,您总不能让儿子带个姨娘过去,若是儿子只有一妻,带也就带了,想来京中王侯贵胄该不会有什么闲言闲语,但儿子可有三位夫人,却带个姨娘过去,还不得被他们笑话……还有,豫儿即将科考,儿子先行带他去见识一番,有他亲娘跟着,外出见客也方便些,您说是与不是?”
“……你总有理由,母亲我说不过你。”老夫人周氏听了虽然觉得是这么个理,但这心里头,却是不太高兴:“就好像之前你说苏氏是个心狠手毒,让我等远着些,你自己倒好,才几日,就又黏糊上去,我等都不知该如何对之。”
林元溪了然,原来母亲是为了这事跟自己置气,睨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的孙妈妈,孙妈妈知趣的躬身带着下人们退去,待大门被人从外头阖上,林元溪才道:“母亲,那次灵儿在陆府出了事,儿子在清云阁遇上苏氏,晚上便在苏氏院子过夜……”
“哼……”老夫人听及此,不阴不阳的冷哼一声,林元溪只得干笑着继续:“当晚,儿子与苏氏彻夜详谈,交心交底,让儿子问出一件事来。”
“什么事?”老夫人带了一丝兴趣,偏了偏脑袋,问道。
“苏氏跟儿子发了誓,给晗儿下毒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林元溪严肃道,一双虎眸炯炯有神、烨烨生辉。
“什么?不是她。”老夫人讶然,这件事,苏氏当时可是默认,还有顾大夫这个人证,怎么可能有错……斜了一眼儿子那食髓知味的面孔,冷声道:“你该不是为了替苏氏圆谎,故意骗我吧。”
“母亲,儿子哪敢,儿子便是骗了自己,也不敢骗您啊,您可是儿子的亲生母亲。”林元溪郑重保证道:“儿子当时听了也不信,但是苏氏后来解释说当日她曾否认过,但咱们光顾着让她认了下毒的罪,便未多加理会,而且她也不知晗儿中了什么毒,若是知道,她定要替自己喊冤……”
“所以你就把晗儿不足之症的事给她说了?”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心中不住冷哼,这就是她的儿子,憨卧美人乡,醉迷女人枕,一碰到女人,舌头就发软,什么都往外头说,这才几日,知道这事的人一个连着一个往外蹦,指不定哪天全府之人都得知晓。
林元溪不住苦笑,却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这可不能怪他,那日去了苏氏屋里,一想起近来府里发生的事,便愁苦烦闷,刚巧苏氏那又有美酒,便一个把持不住,多喝了两杯,两人刚滚上床……咳咳……他就把事给吐了出来,苏氏一听就不干,这等毁人一生的事,她没做过可不能认,便同他掰扯起来:“儿子一时……醉言,不过苏氏说了,她跟柳氏和绚儿下毒是心有不满、心生妒忌,所以才一时不忿,走了岔路,不过她未想谋害柳氏一家,不然,下得就不是那种慢性毒药,如这种绝人子嗣之事,苏氏便是再狠心也不会做,苏氏为了以证清白,将当日下毒之人拎了出来,儿子问过,苏氏确实未对晗儿动手……顾大夫已就地正法,死无对证,但儿子寻到顾大夫近几年药材支出账册,若是苏氏取得药,会有标记,并单立一个册子,但是那种药,却是同其他药材放在一处,后面仅仅划了勾,并未有记号,但是去处,却也是咱们府里……”
老夫人沉思半响道:“如此说来,给晗儿下毒的另有其人,并且也是咱们府里,能说服顾大夫顶下这条罪却不泄露一丝之人,地位怕是不低……你可有猜到是何人所为。”
“现在证据还太少,冤枉了谁都不好。”林元溪轻轻摇了摇头,见母亲心情不错,便道:“所以苏氏也不算罪无可赦,而且,苏氏为府里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多年,儿子非但不念她的好,反倒诬陷了她,总是有些愧疚,灵儿又出了那事,豫儿马上又要科考……儿子便想带苏氏去京中露露脸,给她长长面子,待日后母亲携家眷过去,仍是赵氏掌家,苏氏帮着管些杂事,您看如何?”
“你怕是早就算计好了吧。”老夫人不咸不淡的说道,倒是没再跟儿子较劲,溪儿都说到这份上,她若再拦着,只怕会惹得溪儿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