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合着你是打算谈个好价钱,把我给卖了?”姚沛阴恻恻地笑,“那怎么又觉得不成了?”
“詹姆生这个人,不缺眼光和魄力,但少了几分胸怀,你不喜欢他也是我愿意看到的。”姚罡淡淡道,他极少这样有态度地讲话,姚沛觉得非常奇怪。
“哥,生哥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早在他离开申城去新加坡之前,我们就很疏远了,”姚罡用筷子扒拉了下盘子里的菜,又把筷子放下,淡然道,“是你这些年对他的依恋,把CBD公司和铂兆捆在了一起。”
“什么依恋?我只把他当哥哥看!”
“你不是有亲哥吗?要那么多哥干嘛?”
这是哪跟哪呀?姚沛愕然,而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姚罡,你吃醋啦?”
姚沛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是谁放着顶级料理不吃,却要吃醋啊?”
姚沛眼睛一亮:“裴姐,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露面了!”
“那我怎么舍得!”女人斜睨着姚罡风姿绰约地一笑,边把餐盘上的菜往桌上放,边对姚沛笑道,“沛沛,裴姐这儿最近可上新菜了,想不想尝尝?”
姚沛吞了下口水,摆手说:“裴姐,你可别打我的主意了,我就是吃了你的贿赂,也没办法让姚罡多来几趟!”
“我又不是只在用你的时候才喂饱你这只小馋猫!”女人点点姚沛的前额,嗔中带媚道,说完目光又转向安然,“你好,我是裴三妹,这店的老板娘。”
“你好,我叫安然。”
“我知道。”裴三妹道意味深长地笑着,“6月13号那晚,在宝鉴拍卖行的地下车库,你可是一战成名了!”
“老板娘说笑了!”安然回道,面色柔和而笃定,“成名一说子虚乌有,您知道当中的细节,只是您有渠道罢了。”
姚沛偷偷拉安然一下,悄声说:“安然你说对了,裴姐是个百事通,在各行各业里都有门道。”
“怪不得詹姆生没呆几分钟就走了!”裴三妹露出了然的表情,问,“安然,你凭什么认为我清楚那次案件是我有渠道,而不是它已经引起了轰动?”
“很简单,这是一个保守的国家,考虑到社会的教化问题,这种刑事案件一般不被准许大范围扩散,少数的消息也会以犯罪分子的下场为重点。”
“那对这个案件,你有什么见解吗?”
“见解谈不上,我只是奇怪,芭比一个普通的拍卖师,要怎样才能弄到严格管制的炸弹呢?磷火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烧起来?莫非是要阻止她说出什么吗?难道她的背后还存在着某个庞大的势力?”
裴三妹沉默了几秒钟,向姚罡递了个眼色,然后立刻动手拉姚沛起来:“沛沛,楼下的甜点应该出炉了,你跟裴姐来!”
“哎,裴姐……”
“走吧,去尝尝!”裴三妹攥着姚沛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外拽,姚沛被她半诱哄半强迫地就弄到了楼下去。
喧哗声和脚步声渐远之后,安然浅笑了下,开口道:“姚总有什么话说?”
“姚沛的提议,我愿意全力支持。”
“这是好事,姚总怎么不先告诉自己的妹妹?”
“CBD公司的路如果走不通,请你独辟蹊径。别忙着拒绝,”姚罡抬手止住安然的话,“我知道你的目的!”
“……”
“你可以信任我,”姚罡又说,“我和你目标一致,而且同样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安然审慎地瞧了姚罡片刻,见他眼神炯炯,不见丝毫闪烁,终于郑重点头说:“好!”
“很好!詹姆生早上给过我一个消息,我想让你鉴别一下真伪。”
安然点头:“请讲。”
“你吸毒?”
“是。”
“哪一种?”
“叫磷凡,市面上没有。”
“……”
姚沛挣掉裴三妹的拉扯,一上楼就听到了这几句简短的对话,当即愣在了原地。
吸毒,那得是多可怕的一个词?在姚沛的观念里,吸毒基本上就和肮脏与死亡同义,她从没想过它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更何况,这次涉毒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光芒万丈的IvanLance,对他,她曾像个信徒一样交付过全部的虔诚。理想破灭的痛苦最苦,不是所有人都熬得过去。
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姚沛大脑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就那样懵懵忡忡地挪蹭到饭桌前,恍惚道:“对不起,哥,安然现在得跟我走!”
“去吧。”姚罡点头,又提醒说,“保持理智。”
姚沛没说话,拉着安然沉默地下楼。
出了“饺傲天下”酒楼,走进楼前停车场,都是一路无话,直到钥匙系统发出开锁提示音,安然才从姚沛手里抽出手臂来,淡淡道:“你情绪不稳,我开车吧。”
“我情绪不稳……为什么你能那么平静?”姚沛终于抬头看他,双目失神,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你不在乎……”
安然没答话,默默地打开副驾车门,对峙,等着姚沛坐进去,再回到驾驶那侧,开车。握方向盘的手并没觉得太用力,但指关节处早已经青白。而姚沛只瞥过来一眼,就把头扭向了窗外。
最初的震惊过去,姚沛仔细想想,蛛丝马迹一早就有,她也并不是没想过那种可能。从飞机上重遇那时起,安然的身体就一直存在问题,是他惯常的沉默隐忍给了姚沛借口,让她故意忽略掉毒品依赖的可能。
回到家里时,姚沛的态度已经有了转圜。
“安然,”姚沛平静地叫他的名字,用尽可能舒缓柔和的语气建议道,“说说你的理由吧,我或许可以谅解”
安然一愣,半晌,还是音调低低地说:“对不起。”
“是我不配向你要一个解释吗?”
“对不起。”安然重复,紧接着又补充说,“它已经不那么发作了……”
“呵……”姚沛冷笑一声,“安然,是我太迁就你了吗?才让你误以为我是没有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