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书房的灯刹时亮了起来,坐在电脑前的欣欣被吓了一跳,

诗屏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从开灯的按钮迅速的移开了,

站在了她的身旁,好奇她在干什么,

“这是你写的?”

“你觉得怎么样?”

“不像耶!”

“什——什么?再说一遍?”

欣欣的话让他有些无语,能言善辩的好口才顿时被她的话堵的语塞,

她不解的眼光扫视整篇文章,

在拿来与身旁一个整天沉默寡言,性格怪异的男生相比,

真的是难以想象,难以对比,

根本无法联系在一起。

“大小姐,你随便动我的电脑,还没怪你呢!竟然还批评起物品电脑里的文章?”

他不甘示弱,一定要问出个文章好坏,

拉着旁边的板凳坐了下来,跷起个二郎腿,一副大少爷模样。

“虽然有些残忍,但我觉得不错!”

“哦?是吗?”

“是不是在写你?”

“没有!我哪有那么痴情!”

“对耶,想想也知道!你不可能那么的痴情。”他冷不丁的突然用手弹她的耳朵。“哎呦!你干吗?很痛的!”

“什么叫我没那么痴情?”

“真的很痛!”欣欣连忙照着镜子,左看右看,“你看都红了!不管,你要负责赔偿!”

“厨房有对猪耳朵,你要拿去好了!”

“你——”

在一般的情况,通常是欣欣被他气的白眼乱翻,有时还能差点吐血身亡,

但也有例外,她想了很久——冒出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胸闷好半天。

所以说,诗屏不太跟欣欣抬杠,因为他通常以不说话告败。

他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写的书销量时好时坏,

偶尔能多卖出去个几百本的,

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手头就宽裕了。

而他最头疼的就是mAry,一个痴心于他的女人,

因为她的黏人功夫让这位可以呼风唤雨的作家直摇白旗投降。

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欣欣这个比他小的丫头。

那天晚上,是她第一次用他的电脑,

第一次看他电脑里这样的小说,

诗屏似怒似开玩笑的跟这个女生发脾气,

他不喜欢别人说起他的爱情,

可以跟他开任何玩笑,惟独不能拿他的爱情来说。

记得有回,欣欣无心提起了他以前的女朋友,

他一个月都没有理过她。

有时甚至怀疑,他根本不喜欢恋爱,甚至是个绝缘体。

“说句你生气的话,写爱情小说,为什么不去尝试谈一场呢?”

“你相信爱有来世吗?”

“来世?”

“这篇小说的男主人公就相信爱有来世,我也相信爱有来世,真的有!”

“恩?”

“哪怕在茫茫人海中,你依稀记得有个人在看着你,感觉自己的身旁有个人出现,回头一看,才发觉有个人似乎也在看着你,不巧的只是错过了!”

“有些吓人!”

“哈哈,是晚上,不会睡不着了吧!你呢?伤口好了吗?”

“早没事了!”

他看出了她的尴尬,

没有继续深谈下去,点了根烟,站在窗前,

今天的欣欣并没有去阻止他掐掉香烟,

而是在一旁静静的凝望着她,回忆起电脑里看过的小说。

就像是一个快要忘了的电影的片段,

本以为忘记了,却还在反复,不曾停止过。

“故事的结局男主人公醒了吗?”

“不知道?!那你——你的梦醒了吗?”

“你明明知道!”

欣欣应该已经忘记他了,

如果诗屏没有提起的他的话,

还有——那场车祸。

可能脑海里一定想不起那些画面了。

这些年,也许只是自己一直在自己逃避。

不想正视些什么,

他从来不在她的面前主动提起往事,

正如他也想忘记些什么,她也是一样的。

一场车祸,

一段感情的消失。

大概隐约还能想起12.25日那个雨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雨天,欣欣亲眼看见他离开了这个人世。

飞驰而过的车紧急的刹车声,

‘轰’的一声巨响,

惊声的叫喊,无助的恐惧。

他摔倒在了地上,弹出了好远,躺在了血泊中,

血融合着雨水,流淌着,

一动不动的他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欣欣不会了,再……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不要啊,不要,醒醒啊——”

“来……来世……欣欣……还爱……爱你。”他慢慢闭上眼睛,头倒向了一边。

“不要~~~~~~~~~~~~~~”

醒不过来了,欣欣知道他睡着了,像个没事人一样。

淘气的又在跟她玩,

“来——世,我还——爱你!”

“嘀,嘀~~~~~~~~”仪器里的声音变了,

心跳成了一根直线,他——死了。

“对不起,伤员已经没有心跳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身体一直很好,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救护车上他死了,医生为他盖上了白布,

“不会的,你们骗欣欣,不要睡,不要睡——醒过来啊,不要睡——”

欣欣失去了控制,否认事实,她不信,她真的不信。

可冰冷的他告诉了欣欣,死了,真的已经死了。

满脸的苍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离开了。

急救室里,

他被白布遮盖着,她蹲在一边傻愣着,

双眼怔怔的没有了目标,

望着天花板找寻他影子。

“木影,木影——儿子,木影~~~~~~”

伯母的哭泣叫喊声让她回过神来,

扑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呼唤已不在的儿子,

“欣欣,你没——事吧?”

“那我先走——先走了,伯父!”

支撑着回到了家,她倒在了床上,

没有了一丝力气,

身体里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被人拿走了。

感情,回忆,快乐,一切的一切。

闭上眼睛,车祸的事情就会在脑海前浮现,

挥之不去的噩梦。

浑身湿透的欣欣——成了一具没有灵魂感情来支撑的空壳。

圣诞节,她把自己关在了黑暗里,想念他。

那几年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

甚至于对于时间这个观念漠化了。

工作,读书,回家,睡觉。

就像一个机械化的劳动工具,

不知道什么叫娱乐,什么叫快乐,什么叫消遣。

失去了做人的意义。

更忘记了应该怎么去笑。

“没事吧?”

“……”

“你不要回忆,只要跳出来就可以了!”

“……”

“说话,你给我说话,把你心里的感受说出来,不要沉默!”

“只是觉得心在一阵阵的痛,血在逐渐的流向身体外。”

欣欣用沉默面对了一切,在跟所有人提出抗议,

哪怕是遭到惩罚也甘愿。

可老天选择带走了他,把痛苦当作惩罚留给了这个男人,。

沉默可以让她不用思索什么,

只要静静的呆着。

诗屏很多的时间是在写东西,

晚上则会跟欣欣谈心,

欣欣知道他是为自己好。

但真的不需要,她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会,

也正因为这样,

过多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谈话想一场战争,

而不是面对面的谈心。

他就像一个最了解欣欣的知己,

一个最最了解她病情的医生。

尽其所能开导着这个受伤的女人。

葬礼是在12.31号,

欣欣没有参加,因为不敢,

如果没有跟他吵架,他不会走,

如果没有跟他架,他就不会生气的冲出马路想要拉住自己,

如果没有她,他或许就不会死。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凶手,亲手害死他的凶手。

那天也是下雨天,一样的天气,不同的心境。

三年了,

欣欣从来没有去过他的墓地。

每逢下雨天,她就会想起那个车祸发生时的情景。

想起了他最后——跟欣欣说的那句话

“来世,我还爱你!”

因此,欣欣不怎么喜欢下雨,下雨天会让她掀起无尽的想念。想起木影。

而三年了,她也在尽可能的选择去遗忘。

1998.11.25

“欣欣,最近好吗?”

“还可以,在日本怎么样啊?”

“家里老老小小一帮女人玩疯了!”

“你的荷包快被榨干了。”

“早知道就不让她们知道我的稿费,还不如带你来,我快疯了!”

“在你没疯之前还能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太善待我了,对我真好哦你!”

“那是,我们诗屏是前所未有史无前例的大好人耶!碰上欣欣,你真是上辈子积了太多德了!”

“哥哥,快点,我跟妈妈他们决定要去玩过山车,快点~~~~~~”

电话的那头,听到了一个女孩喊声,

欣欣猜是他的妹妹,每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

偶尔就会有一个女孩声音大的出奇,应该就是他们家里那个爱玩的妹妹。

“家里催了!”

“是啊,明知道我有恐高症,心脏又不好,什么过山车,海盗船,疯狂老鼠都要拉上我!”

“哈哈,说不定你回来心脏抗打击能里好很多也说不定?”

“好啊,是不是连你也笑话我啊?”

“哪会啊!”

“不说了,回去再聊有礼物给你!”

“祝我还能看见你吧!”

“乌鸦嘴!”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上电话,

说不尽的委屈。

可以想象他被一群女人团团包围着拉上过山车,

死死的握紧栏杆,双眼紧闭,极尽痛苦又无助的表情。

他肯定一个劲的求饶,拼命的想逃。

最近,他写的书卖的特别好,稿费也比平时的多很多。

所以心血来潮的带全家去日本玩。

早知道会这么被折磨,他一定不会决定去玩这个提议。

糟糕透顶了。

心恢复了平静,没有了那么多的波折了,

情绪好了很多。

诗屏真是个不错的朋友。

会陪你谈心,聊天一整夜,

会陪你疯吃东西吃到吐,

奇怪的是,诗屏会和他说同样的话,都觉得爱会有来世。

欣欣曾问他为什么,

他笑着告诉她说,因为所以因果道理啊。

她差点摔倒,

有时都觉得他跟个超人没两样,怎么熬夜折腾都还是那么有精神。

要做上半年的结算表,所以显得忙了很多。

留在公司里的时间多了很多,

除了中午出去吃个饭,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办公室。

桌子上摆着一个胖娃娃不倒翁。

桃红色的外套,一个眨眼直直看人的眼睛,

偌大的笔筒,

乱七八糟的笔欣欣都丢在那个笔筒里。

桌上就特别的干净,很方便!

经理是个出了名好脾气的人,虽然上司逼的紧,

可他长不主动留他们加班。

上面的总公司要来检查,

为了作作门面工夫,一直在赶那些报表。

欣欣也习惯了。

走出公司已经十二点了,

四周静的很,很难看到来往的车辆,

更谈不上看见人。

最后一班公车已经没有了,

欣欣欲打电话找人求救时,却发现手机有一通留言:

“亲爱的欣欣同志,我安全回归了。什么时候有空?来拿礼物,有空打电话给我!”

难得的暧昧传进欣欣的耳朵,

她真怀疑那是不是诗屏的声音,受不了,耳朵都快被酥掉了。

“叮咚!”

冷的不行的欣欣哆嗦着身体,冰冷僵硬的手指按响了他家门铃。

欣欣百分之百相信这只夜猫子没睡。

“谁啊?”

他大气势的开门刮起一阵风,让欣欣原本很冷的身体结了层“霜”。

“哎呀,你来啦!快进来!”

被他招呼进屋时,瞬时觉得自己得救了。

房间好温暖,

不用猜,他这个败家公子一定开空调没关过。

客厅里一个漂亮的女孩抱着熊娃娃坐在地板上,

手里翻阅着相册,礼貌的跟欣欣打招呼。

“你好!”

“你好!”

她算是个标准的淑女,

可以面对诗屏这么个狗窝而无动于衷,

不得不佩服她的忍耐力。

“礼物!”

“谢了!”

“还以为废寝忘食忘记开电话了!”

“前几天电话坏了刚修好!”

“是吗?看来你那只电话可以寿终正寝了,这只肯定适合你!”

听他这么一说,欣欣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物,

包装纸真是多一层又一层的,

是个翻盖式的双屏手机,银白色外壳,翻开手机,黑色的底板,

按键是蓝色的。

还有一个小狗样式的挂件,好可爱。

“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啊,手机挂饰都被你想到了。”

“那当然!”

“谢谢,手机很漂亮。有眼光,一定不便宜吧,破费了!”

“哎!瞧你这么客气还真不习惯,收下吧,比起这个啊,家里几个女人才真正厉害,差点就没把日本的百货公司给全搬回来!”

他翻找欣欣包里那只旧的,拿出号码卡塞进新的手机里,

猛的拉开落地窗,一个投手投球的姿势,

把欣欣的旧手机朝窗外扔了出去。

“喂!”

就连最后拯救它的机会都没有,欣欣依稀听见手机落地的碎裂声,

轻的让她好心疼,还担心那只手机有没有砸到人。

“好了,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的用物品送你的了!”

“你——”

欣欣哑口无言,开骂也不是,闭嘴也不能。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循环道理!”

“你解决事情的方式会不会太过激啦?”

“对待你啊,软的行不通,关键时刻就得帮你作决定!”

“喂!”

“别这样啦,反正都没了,别想了。”

手心紧握新手机,心里惦记着落地已尸骨无存的旧手机,

欣欣一阵悼念,扼腕,

却只能节哀顺便。

“诗屏,我走了!”

“哦,物品送你!”

拿了件外套,胡乱的整理了一下他自认为颇有形的头发,

诗屏跟着那个女孩走了出去。

欣欣刹时纳闷起来,

甚至没有注意到,排除欣欣跟mAry,

他第一次请女孩到家里来坐。

第一次显得那么的绅士,那么的谦谦君子,

在沙发上欣欣一个人干坐着,盯着那个新手机发呆。

猜测那个女孩的来历。

“忧郁公主!想什么心事呢?”

“没——没,没有!这次日本之行怎么样?”

“两个字:疯了。”

“哈哈,可想而知~”

欣欣假装思索问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开口问问那个女孩。

转念一想,还是把问题咽回到肚子里。

“知道你想问什么?”

“哦,是吗?”

“她——只是个朋友!”

“哦~~~~~”欣欣拖长着尾音嘎然而止。

“小女孩别乱想,好好工作嫁人!”

“下一部的小说准备写什么?”

“没想过!”

“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工作怎么样?”

对于不想谈的话题,

他们扯开就闲谈别的事情。

提别的无关紧要,有的没有的事情,

这是两个死党难得的好默契。

“今天你们家客房没人住吧?”

“干吗?无家可归?”

“最近在公司加班,几天没回家了!家里进不去!”

“没药救了你!”

“拜托!谁叫你们家大啊,房间又多。”欣欣十分真诚的祈求他收留自己。

“对了,你明天休假吧?”

“恩,今天最后一天,老板放我们假!”

“待遇不错!”

“哼哼!”

每晚睡觉前,都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欣欣依靠着安眠药度过了这么些日子,每每诗屏劝她戒掉吃安眠药的习惯,

好了一阵不吃,之后又会犯了。

神经高度紧张的欣欣,对于什么,都产生了“惊弓之鸟”的状态。

药丸不用水都可以轻松的下咽。

刚拧紧药瓶盖子,

用脚踢门的诗屏好不容易挤身进来。

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套干净的枕头被子。

“辛苦你啦!”

“你都当我这是临时旅店了,不同的就是,你住的这个房间不用给钱!”

“怪就怪你家大,对吧!说实在的,这个房间还有谁呆过啊?”

“你,我妈,我妹妹,还有我大嫂!”

“你大嫂?”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有提的必要!”

无意提及了他的痛处似的,

他把枕被放下就出去了,“砰”的关上了门。

一声巨大的轰响,欣欣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自己又闯祸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庆幸自己的耳朵还健在。

没有听到他说过有大嫂——还有大哥。

欣欣躺在了床上,呆看着天花板上的蓝色的大星星。

那是诗屏当初装修房间精心的设计,

他说喜欢看见黑夜里的星星,尤为闪亮,化作一个个愿望在天空中,

为幸福美丽的人保存着。祈求平安。

窗外的雨和自己隔绝着,

没有一切关系。

不很喜欢雨,不喜欢世界都变的潮湿,不喜欢所有的事物都变模糊。

讨厌下雨的天气和那个雨天的世界,

滴滴答答的细雨声,吵的人心里烦乱。

却不曾想要停止的意思。

“欣欣”

“早!帅哥,早起做了早餐,对了,刚才编辑社的人打给你好像有事找你!电话刚响过了,还有——昨天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算了,没事的。你一夜没睡啊?”

“别这么了解,当心我会隐藏!二妈。”

“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可以振作过来,四年了,都快四年了——”

“你走吧,欣欣帮你打扫房间!全当是义工。”

“欣欣!”

“我想相信有来世,欣欣想遇见他。”

“欣欣!”

更多的时候,她就像个心理有重病的患者,

在诗屏这里进行一个阶段又一个阶段的心理疾病的治疗。

但始终不见成效。

差别就是,现在的欣欣还会可以听人说话,

还可以跟别人说话,不用封闭自己。

假如没有认识诗屏,没有他的开解,

可能,最后的结果欣欣也许就会选择永远沉默,永远不开口,

因此,欣欣很谢谢他。

一直把他当成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这是不是人住的?

钥匙打开门的同时,欣欣被眼前的“惨烈”震呆了。

堆了满桌子的垃圾,

横七竖八的报纸,满屋子的灰尘。

“oh,mygod!”

顿时觉得从诗屏家回来的决定是个极大的错误,

她宁肯每个月付房租给他,

都不愿意回家。

几天没理,物事人非也。

草草的收拾了一下,

总算可以坐人。

回到了久别的床,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倒头躺下,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雨模糊了视线,

混乱中,人群的拥挤围观。

救护车,警察,浑身是血的木影。

欣欣拼命得摇晃他,不能让他睡,

哀求着他睁开眼。

错乱中,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混沌……

“不要——”

睁开眼,发现只是一个梦。

也许这样的梦对于欣欣而言已习以为常了。

常常在深夜里会被这样的梦吓醒。

忘记——真的作不到。

“欣欣!”

“姐姐。今天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

“想你了!”

“这么肉麻的话不像你说的哦?”

“没有,惦记你这个妹妹了。了,什么时候出来见见面?”

“行啊,随时都有空!”

“晚上,我再打给你,先挂了!”

“好!”

想不到,晚上,姐姐的电话就真的打过来了,

她们约在以前经常去的一家茶馆,

说来也怪,姐妹两兴趣相投的就是喜欢喝茶。

泡一壶清茶,

两姐妹就可以聊天聊一天。

“好久不见了,欣欣,瘦了好多你!”

“是啊,我可是个实足的拼命三郎!”

“昨天去看过他了!”

“哦!”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就没有去他的墓地看看他?”

欣欣苦笑的朝她点点头,手指旋转着茶杯。

姐姐出国的那一年,恰巧就是他离开欣欣的那一年。

打了很多电话给欣欣,欣欣知道姐姐关心自己。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不协调的寂静。

是mAry的电话。

“欣欣,最近忙吗?”

“怎么啦?”

“没有,想找你陪我去血拼。”

“好啊,什么时候你约啊?”

“如果那个人象你这样该多好。”

“他折服在你的手上是迟早的事情。这是天意,你认命吧!”

“哎!!!!”

“别叹气了。”

“知道了,拜拜!”

“恩,拜拜。”

mAry跟诗屏就跟两个冤家,斗气斗不完

每次都要欣欣在中间当军师,

这个出完主意那个又让她帮忙的,

没办法,谁叫答应了呢。

他魅力惹的祸老是拉她当垫背的,

真不知道是他桃花运还是欣欣倒霉,

不过这次她倒看好mAry,她一定能够让那位大作家折服。

“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好朋友!”

“到现在都没男朋友,没一个来电的?”

“电,静电都没有,有些只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不要为了他一辈子解不开心结,他也不想你这样!”

“……”

她想安慰欣欣不要多去在意,

过去的事情应该让它过去,人应该向前看。

道理欣欣懂,可就是实施不了。

她太顽固了。

12.20日

大街小巷处处洋溢着圣诞前夕的气氛,

这几天最多看到恐怕就是圣诞老人背个大口袋,

到处分发礼物,给予人们圣诞的祝福。

“merrychristmAs!”

气球,礼物,难得的下雪天,

任何事都为圣诞作好了准备。

“merrychristmAs!”

“merrychristmAs,too!”

“你跟我拽文啊?”

“这叫礼尚往来,好不好。”

“又在工作?”

“最近你没去测智商啊,一点进步都没!”

“你这算不算间接骂我不聪明。”

“我确定,你最近智商明显退步了。”

自从上次他的mAry妹妹被他深深打击过之后,

他便成了女人的公敌,

尤其是在路上,

看见女人,诗屏就会认为这个女人好像跟自己有仇,

眼神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碰见mAry的姐妹,她们就会骂到他臭头,

替她们的姐妹报仇。

“刚在mAry通电话,早知道你会打来就来个电话会议了!”

“看你是不想活了,啊~~~~~~~”

狗急了都会跳墙,他被欣欣逼急了就拿出他恐吓人的本事,

其实根本雷声大雨点小,

不会起作用。

抓住可以笑话他的机会,欣欣绝对不会放过他,

一定要他可怜兮兮的求饶,

“圣诞干吗?”

“老规矩!”

“又来,每年这个时候,你就会消失半个多月,找你都找不到。”

“知道还问!”

“我在猜你这次会不会有什么新意。”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早猜到了。”

“挂了!”

“自己多保重啊,多穿点衣服!”

“知道啦,二妈!”

一路的舟车劳顿,在汽车的颠簸中,

欣欣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让欣欣可以暂时忘却一切的地方,

一个面向海的小村庄。

那是一个逃避的世外桃源,一个不需要特地想起谁的地方。

“欣欣!”

“妈妈!”

“好想你啊,身体好了吗?上次你回去我还真不放心!”

“早没事了!”

“你住的地方欣欣打扫干净了,被子枕头也换好了!还有你最喜欢的百合花。”

“谢谢妈!”

有个人说过,

如果自己不开心或是有烦恼时,

对着海大声的喊出你的不开心的事。

心会舒服很多。

欣欣尝试过,真的说出来了就会舒服很多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欣欣都会来到了这个村庄,

租间不太大的房子,全当是度假。

跑去海边,把自己的不开心告诉大海,

可以把她的不开心通通带走。

“兜兜!”

“欣欣姐姐!你来啦!”

“是啊,有没有想姐姐啊?”

“有啊,还常常把姐姐的脸画在沙滩上呢,可惜海水涨潮你的脸就被冲没了!”

“放心,我们重新再画一张,欣欣画兜兜!”

“好,我画欣欣姐姐!”

欣欣脱去鞋子袜子,捡起海滩上的树枝,

和兜兜画起了两张大大的人的脸。

互相追逐着。

嬉戏打闹着,欣欣们相互朝对方泼海水,

不一会,兜兜就湿透了,浑身湿嗒嗒的,

欣欣也湿的不成样。

这么久以来,

只有回到这,欣欣才能忘记痛苦,忘记伤心,

才可以尽情的笑出来,

无忧无虑的过段属于正常人的日子。

脑子里不用记录太多复杂的数据,

回忆太多的过去。

福妈招待了欣欣一顿很丰盛的晚餐,

见欣欣瘦了很多。

心疼不已,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夹菜给欣欣。

福伯出海打鱼要过几天,

家里只有福妈和兜兜两个人,

福妈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朴实淳厚。

一双辛苦苍老的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脸上也有了皱纹,

总是爱乐呵呵的帮助周遭的人。

给人那么的亲切,温暖,

身上那香香的味道,像——欣欣妈妈的味道,

所以欣欣也管她叫妈妈。

“又没好好吃饭,瘦成这样!”

“没事啦,公司事多了点,我身体可是好——”

还没说完,喉咙的不舒服咳嗽起来,

越咳越厉害。

“喝口水,还说身体好,没说几句就漏馅了!”

“没——没,没事的,可——可能,着凉了!刚才和兜兜在海边玩水的!”

“你哦,看见兜兜什么就都忘了,这么冷的天还和兜兜玩水,不怕感冒啊,你身体又不是很好。”

“妈妈,没事的,现在的欣欣身体强壮了很多了!”

“说你总不听,比驴还倔!”

“对了,妈妈,兜兜是不是要上学了?”电视机旁堆着许久之前看的书,床头斜躺着一只新书包。

“是啊,入学的通知都来了!”

妈妈指了指桌上的入学通知,一脸犹豫和无奈,

思前想后的,在拿什么决定。

困难的家境不得不着急学费的问题,

“爸出海是不是就是为了学费?”

“不是啦,我们舍不得他!”

“妈,拿着。”欣欣拿出支票交给了她,“不管怎么样,要让兜兜上学!”

“天啊,孩子,两万,这么多钱!不行,不行~~~~~”

“一定要收下,这么些年你们养他也挺累的,既然我有这个能力,能帮你们一把就别跟欣欣客气了,谁叫是你们的女儿是兜兜的姐姐呢?”

和妈妈一阵推搡,

看拿欣欣没办法,拒绝不了就收下了那张支票,

皱紧的眉头总算舒解了。

兜兜在房间里睡的正香,

留下给他买的糖果,欣欣一个人回去了。

房间里黑黑的,没有开灯。

欣欣蜷缩地坐在床边,用衣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每次都能想起第一次到这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空壳,

欣欣漫无目的的四处飘零。

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海,

冒出一个很愚蠢的念头——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大海。

出现的小男孩拉了拉欣欣的衣袖,递给欣欣一个贝壳,

并且告诉欣欣:

“把想说的话告诉贝壳,丢进海里,那个人就会收到贝壳听到你说的话。”

欣欣把贝壳对准嘴,

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然后把贝壳用力的往海里扔去,

小男孩高兴的手舞足蹈,

开心的不得了,又蹦又跳。

“姐姐,那个人一定会听到你给他说的话的!”

“是——是,是吗?”

“对啊!”

纯真的微笑,天真的游戏,

但,让欣欣深信不疑。

欣欣知道,有个人一定听的见,一定会听的见她心里说的话。

“姐姐,这个大海螺欣欣送你!”

一个白色大海螺塞在了她的手里,

心好像跟着那个贝壳一起交给了大海。

放开了……

那个村庄的人都很和善,很朴实,

收留了欣欣住了一个多月,她很开心。

在那没有什么顾及,没有什么负担。

后来她知道了,海边遇见了那个小男孩叫兜兜。

是个孤儿,

福妈收养他的那年他才一岁,

一眨眼的工夫,都六岁了。

兜兜过的很开心,他知道自己没有爸爸妈妈,

但有很疼他的爷爷奶奶。

因此他并不自卑。

成了惯例,那次的相遇让欣欣每年都会到这个地方来,

整整三年了,兜兜就像是欣欣的弟弟。

福爸福妈也就成了她的爸爸妈妈。

像一个大家庭,充满了温馨。

除了诗屏,

最能让欣欣觉得需要感谢的就是他们了,

给了欣欣家庭的温暖,包容了欣欣。

兜兜马上要上学了,

欣欣留了一笔钱给妈妈,让她供兜兜读书,

想必爸爸妈妈他们不用在担心发愁了。

望着窗户外的月亮。

欣欣眼睁睁的看了一个晚上,没有丝毫倦意。

不想睡。

“兜兜,糖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可是最近有蛀牙,奶奶只给我吃了几颗。”

“好可怜哦。好了,这是几本童话书,姐姐昨晚没来得及给你!”

厚厚的书让他露出笑脸,冲淡了不能吃糖的苦闷。

“又可以看童话书了,欣欣可以给妞妞去讲故事了!”

“等一下,妞妞?妞妞是谁啊?”

“隔壁村的女孩啊!她很喜欢听我讲故事的!”

兴高采烈的,捧着书就钻进了房间,

倒在床上翻着书,好奇的很。

“欣欣!”

只顾着跟兜兜说话,

爸爸回来欣欣都没有注意到,

被晒的黝黑黝黑的,皮肤都晒的脱了层皮。

厚实的大脚又不知道磨出了几个茧子,

白头发都有了,爸爸老了很多。

“爸,回来了!”

“听你妈妈说你给兜兜出了学费!”

“恩!再怎么样,也要让兜兜上学啊!”

“孩子,辛苦你了!”

“没关系的,这么多钱反正我也没有用的,正好让他上学啊!”

“瘦了你!”

“爸,看你操劳的,白头发都有了!”

“为了兜兜,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回到这,

欣欣什么都不用做,散散心让整个人放轻松。

不会想到那个她几乎刻意要忘记的人影。

天阴冷了起来,冷风刮地嗖嗖的使人打冷颤,

好在还有难得的太阳公公在对人微笑。

海边,欣欣一个人散步呼吸新鲜的空气,

兜兜抱着件外套气喘吁吁的朝欣欣奔来,

“欣欣姐姐,奶奶要我给你的!”

“很喘吧!小肥猪,你胖喽!”

“我回去了,***腰不舒服,我要回去给她捶捶!”

“兜兜!”欣欣突然叫住转身就要走的他,“一定要好好上学,知道吗?”

“恩!我会好好读书的!”

“回去当心点。”

“哦~~~~~~~~~”

那声应答直到小小的人影看不见消失了,

乖乖的穿上了外套,

搓搓快被冻僵的手,戴上手套,

“啊,啊~~~~~~~啊,啊~~~~~~~~~~”

拖长的呐喊一下吸引了欣欣的注意力,

欣欣找寻声音的来源,

一个高个男子站在岩石边,

用劲全力扯开嗓子的大喊,发泄着不满,

伴随着海浪击打岩石的猛烈,

他身上穿的十分单薄,

看起来十分的瘦弱。

“喂!”

声嘶力竭的后那个人心情舒服了不少,

调整了一下状态,恢复了精神。

纵身一跃,身手很敏捷,没几步就跳到了欣欣身边。

“你叫我?怎么了?”

“你——你,你不冷吗?”

“冷可以让我清醒,所以现在我很清醒!”

“怪人”

“太正常去面对这个世界会喘不过气来的,不正常点或许可以高兴点!”

“你真的不正常!”

“你为什么会在这?”

“因为我住在这!”

他怀疑的目光打量欣欣,从头到尾观察,

看的人浑身不自在。

“你看怪物啊?”

“不信!”

“随你信不信!再见!”

“有缘会再见!”

一个稀奇古怪的人,一个也喜欢用喊叫发泄不满的“同道中人”。

有缘会再见?有缘?跟一个陌生人会有缘?

怪人,说的话都那么莫名其妙。

四年了,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年了,

不在明天会发生什么的欣欣糊涂的过糊涂日子,

在脑子里,时间也失去它应有的意义。

不在重要了。

爱情,不考虑,没有了那种感觉了,

麻木了……

直至那一年,1999年,

半个月了,

在海边呆了有半个月了,惬意无烦恼。

不用刻意记起明天是几号,

只是有意识的知道白天和黑夜。

一到晚上,房间的温度就会冷了不少,

天气一下变坏了,吹起了大风。

不管烧多少炭,还是温暖不起来。

双手交叉不断的呵着暖气。

勉强让自己的手指还能活动。

“兜兜!”

“姐姐!”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明天你要走了,欣欣特地跟奶奶说的,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小傻瓜!”

兜兜身体很好,妈妈还是把他裹的像个小熊,

一步一步走起来都特别的笨重。

“冷吗?”

“不冷——姐姐,那个~~~~那个欣欣姐姐,那个哥哥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

“哥哥?什么哥哥?”

“就是在海边看见和你说话的哥哥啊!”

“笨兜兜,那个哥哥跟姐姐不认识!”

“哦,但看起来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明天我就走了,好好看着爷爷奶奶,不要惹他们生气啊。”

“兜兜最乖了,才不会惹爷爷奶奶生气呢!”

“对了,姐姐留个电话号码给你,有事的话就打给姐姐知道吗?”

“哦!”

哈欠连连,本想跟欣欣聊天的兴致被困意打扰了。

眼睛都睁不开了。

“睡觉吧,看你都困了!”

安抚他睡下,帮他盖好被子。

从箱子里翻出来那盏台灯,积了厚重的一层灰,

用了没有几次,

想不到还能亮出灯光。

总在不轻易间就能看见什么,

是预见的结果?还是根本就不着边际的猜测,

脑子里的思维猜不到最后的答案是什么。

那是一年之中最能调整心态的地方。

平静的湖面,泛不起一丝涟漪。

仿佛能照到自己的心境。

读懂自己想些什么,需要些什么。

再怎么复杂的欣欣,都会改变一些,

哪怕是有一点点的进步。

1999.1.4

“诗屏!”

大街上的偶遇,欣欣撞见他和mAry正在血拼。

“欣欣,回来啦!”

“恩,昨天刚回来!”

mAry抢先跟欣欣套起了近乎。

眼神闪烁不定。

眉飞色舞的,看样子——好事近了!

“怎么样?还好吧?”

“没事啦,mAry啊,欣欣要去买衣服你陪欣欣吧?”

对着诗屏,欣欣大方的帮她解了围,

因为她跟诗屏全靠欣欣这个军事出谋划策。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跟欣欣讨论讨论。

“正好,要跟老编谈事,那电话联系!”

求神败佛的逃过一劫,

他谢天谢地的急忙就闪人,‘咻’的一下就没影了。

欣欣像个好奇宝宝问起他们的近况。

“最近跟他怎么样?”

“他乖乖投降啊!可惜没彻底被俘虏!”

“噢!慢慢来啦,你跟他来日方长的!”

“也是!”

“好长时间没去医院了!”

“对啊,好长时间没在医院看见你了!义工天使。”

“明白,有时间一定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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