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无心回到流云轩之时.已是晌午过半.很难得的.今日澹台沉炎和百里琉笙竟是谁都沒有外出.齐齐地坐在堂屋里喝着茶.看到她回來.两人当即便都是眼眸微亮.
“怎么了.今儿个都这么闲么.”一看到这两个杵在面前.即墨无心直觉得先前因为锦夜的龌龊想法而产生的愤懑之情都少了不少.明明他们什么都沒有说.也什么都沒有做.可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他们.她就觉得一阵莫名的安心.
“你都才刚刚忙完.我们又哪里敢趁机偷懒呢.”一双烟波浩渺的眸子里倾泻出几分浅淡的戏谑.百里琉笙懒懒地坐直身子.径直从袖笼中掏出一叠纸來:“这是赤火国队伍中除炎烙以外的所有随行人员的资料.包括丫鬟侍卫甚至马夫.身份來历、籍贯血亲.事无巨细.林林总总.全在这一沓纸上了.只要能研究个透彻.我估摸着那长老院的人纵是能七十二般变化.也应该无所遁形了.”
“是么.”略带了几分惊喜地伸手接过.即墨无心随意翻看了几页.盈盈的翦水秋瞳便是在瞬间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耀目光芒:“侍医问药.”
“在.”应着声推门而入.两大婢女躬身一礼.异口同声地接话:“敢问主子有何吩咐.”她们着实.经有很久沒有听见过主子如此明显是带着喜悦的声音了.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令得一向淡定内敛的主子变得这么情绪外露.
“拿下去细细查探.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物.统统给我揪出來.”将手里的资料交给两人.即墨无心连带着嗓音都是罕见的亢奋了起來:“这件事关系重大.务必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來.千万不能马虎大意.知道了么.”
“是.婢子们省得了.”重重地点头应下.因着即墨无心的谨慎态度.侍医问药便连半点都沒敢怠慢.直接领命就退了出去.有任务在身总比干站在门口放风要來得好的多.反正屋里的几位也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即使有事相商.能偷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只怕也还沒生出來呢.
而完全不知道她们想法的百里琉笙.眼看着这三个女子都是如此的雷厉风行.当即在一番愣怔过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愧是鬼谷幽境出來的人.这一个个办事效率高得……啧啧.当真是让人自惭形秽啊.”
“呵呵.这可就是你太过自谦了.”笑着摇了摇头.即墨无心看着跟前那一身白衣的出尘男子.却是难得真心实意地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要多谢你了.”她昨晚苦苦思量了一宿的问題.他转眼之间就给她处理地妥妥当当了.无论他们之间是不是各取所需.至少.这份心意.她领了.
随意地摆了摆手.百里琉笙却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跟我这么外道做什么.我不过是比你们更加了解长老院的作风.所以查探起來会更加有头绪一点罢了.其余的.估计换了谁都能查到.实在是沒有什么可值得居功的.”
他倒是真的不在乎她这一声谢谢.但能看到她这般欣喜的模样.却也算得上是意外的收获了.
“百里兄果真是谦虚的紧.”一直沉默着旁听的澹台沉炎到得此时方才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头.似笑非笑地睨了百里琉笙一眼.他意有所指地继续道:“翩翩君子.不居功自傲当然是很好.只是过犹不及.有时候.行事过于低调可是会惹人误会的.”
“嗯.”眼神狐疑地在面前的这两个男人身上扫了个來回.即墨无心抬手为自己倒了一盏清茶.却是意态悠闲地开口质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莫非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不成.”否则.这对话.怎么就听起來这么的古怪和暧昧不明呢.
“我看这事.还是让百里兄自己交代比较好.我就不搀和了.”紧跟着即墨无心端起茶盏.澹台沉炎将嘴角的笑容掩在一片茶雾氤氲之间.竟是透出一股别样的奸诈來.
既然他已经察觉到了百里琉笙的那一点心思.而碰巧.他刚好也很难得地欣赏这个男人.所以.他实在是不介意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样一來他们两个的机会就完全的相等了.
“你还真是……”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澹台沉炎.百里琉笙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明明先前就已经商量好由他把简素的事情说出來.可事到临头.竟然还给他玩了这么一手.简直是可恶啊.
而偏偏即墨无心现在的心情好的很.是以.她基本上保持了耐性极佳的状态望着他.甚至还给了他一个但说无妨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无奈万分却又不得不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我如实招來总行了吧.锦寰府上的那个简素.其实也是我安插在裂金多年的暗桩.所以.你们并不用太过戒心于他的存在.他跟我们.根本就是站在一条线上的.”这么说.应该已经足够详细了吧.
额……即墨无心闻言.霎时只觉得头上挂下了一排的黑线.他刚刚说什么了.她沒听错吧.什么叫简素是他安插在裂金多年的暗桩.这个意思.是说那个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素玉公子其实压根儿就是他放进二王爷府的.而简素之所以会在锦寰面前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來.其实.也是因着他的授意.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搞了半天.她始终放心不下的那一角势力居然还是百里琉笙的人.这家伙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些吧.
兀自无语了半晌.即墨无心终于是默默地抬手冲百里琉笙比了个大拇指:“大哥.麻烦你下次有什么举动提前知会一声行不.”
不然.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这颗小心脏禁得起多少回这样的折腾.不带这么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