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的蛊毒已经解了?”第一个抓住重点,冰凛不由地惊喜出声:“问药姑娘,此话当真么?”他总算还是在鬼谷幽境待过一段时间的,对即墨无心身边的四大侍女也是有着相当的熟悉,所以才能在镇定下来的瞬间便认出那站在门口之人正是脾气最为火爆的问药。
似是不屑地扬了扬眉,因着刚才的事,问药依然没有给出半点好脸色:“本姑娘有心情陪你们玩,我家主子还没有呢。”说着,她一甩编成辫子垂在身后的长发,一转身就又消失在了殿门之后:“想看太后进来便是,不要太吵就行。”
虽然被一个小小的侍女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并非是多有面子的事,但眼下冰彻等人也是起不了那兴师问罪的念头,只面面相觑了一番也就跟着进去了。毕竟,困扰着太后那么长时间的蛊毒一朝被解,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人心了。
一踏进颐年殿的内室,空气中那原本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就变得浓郁起来。炎烙略感不适地皱了皱眉头,看向那坐在床榻之前女子的目光也就不由地愈发深沉。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为何,会隐隐透出丝丝点点的杀机?
“即墨姑娘,不知太后现在的状况如何了?“几步走上前去,冰彻的神情看起来颇为的紧张。关心则乱,此时的他,因为满心满眼都是床榻之上仍然静静躺着的太后,顾及不了太多,所以并没有像炎烙那样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缓缓地转身站起,即墨无心的脸色不知为何,明显地透出几分虚弱的苍白,配上那精致的五官,就好像是晨雾过浓,遮住了娇花的绰约风姿,更添些许朦胧和神秘。淡淡一笑,她的声音很轻,却如穿云破月,带着叫人心安的奇异力量:“幸不辱命,皇上大可放心了。”
虽说解蛊的过程耗费了她较多的心力,其中甚至还出现了某些不在意料之中的变故,但所幸,她还应付得过来。千夜沉眠,到底还是让她给破了。
“即墨姑娘的意思是……皇祖母没事了?”素来冷峻的脸容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冰凛满含期盼的眸子紧紧盯住即墨无心,似乎只要她点一下头,太后就彻底脱离鬼门关了。
身在皇家,竟然,也会有如此轻易的真情流露么?即墨无心微微愣怔,却在刹那间有了片刻的恍惚,直到身后的舞文轻咳了一声,才骤然回过神来。
“太后无碍了,只是前段时间大伤了元气,身体一时之间还恢复不过来,相信只要调养得当,很快就会清醒了。”低声给出肯定的答复,即墨无心只感觉心底有一股阔别已久的柔软情绪在悄悄涌动,直让她鼻头发酸,莫名地回想起那一再深藏的记忆。
“既然如此,不知那下蛊之人现在何处?即墨姑娘不便插手,还是将那大胆狂徒交予朕手,由朕亲自处理。”到底是一国之君,得到答案之后,冰彻从最初关切欣喜的心绪之中醒过神来,也不过只是片刻光景。
威严的俊脸冷肃暗沉,他已经等不及要惩治那暗下黑手的小人了。记得即墨无心曾经说过,要解这千夜沉眠,须得要用那下蛊之人的心头血,眼下蛊毒既清,想必心头血也是不在话下。只不知,她是何时把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的,他可是压根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啊。
在场的人也大都抱了同样的心思,因此,皆是目光炯炯地看向即墨无心。就算是初来乍到的炎烙,也对这事颇有耳闻。闲闲地抱臂旁观,他发现自己对面前这女子的兴趣浓厚得已经不是一点半点了。唯有淑贵妃,在进殿的时候就失魂落魄地落在了人群之后,此时听得这话,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地盯着即墨无心,浑身抖得好像一个筛子。不过现在殿中众人的心神皆不在此,所以也就没有人留心。
孰料,即墨无心不慌不忙地沉着一笑,却是给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很是意外的回答:“抱歉皇上,无心并没有抓住那下蛊之人,也并不知晓,究竟是谁,直接对太后出了手。”这是实话,因为那人,很有可能已经被灭口了。一粒弃子罢了,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情去一一细数这颐年殿里的宫人。
“那姑娘是如何解去蛊毒的?”不明所以地瞪大了双眼,一向端庄雍容的皇后忍不住开口询问。她是真的,快要被眼前这个女子给搞得神志不清了。
“能以下蛊之人的心头血解之自是最好,不过当那下蛊之人已经无法再提供心头血入药之时,就得另寻他法了。”虚眯了双眼,即墨无心很明显是意有所指。
“莫非那人被灭口了?!”冰凛很快领悟过来,当即便若有所思地跟上了即墨无心的节奏:“看来,那幕后黑手是打算弃卒保车啊。”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即墨无心接着道:“本来在你们到达这里之前,我尚且还不大清楚那幕后的主使者是谁,不过方才出了点意外,倒是歪倒正着的柳暗花明了。”说着,她似有深意地瞥了眼人群之后那神情异样的美艳女子,嘴角边一处诡异的笑容便就此浮现开来:“淑贵妃娘娘,不知道你觉得无心这话说得可有错么?”
无数道目光瞬间齐齐地转向后方,或诧异、或震惊、或幸灾乐祸……参杂着那么多种情绪的复杂眼神,几乎是在一刹那,就让原本忧虑不定的淑贵妃更加无所遁形。颤抖地越发厉害,她却还是不肯就这样低下头颅,梗着脖子就朝即墨无心厉喝出声:“即墨无心!我敬你是一代神医,所以才多次对你礼让三分。你怎可得寸进尺,居然妄想血口喷人,诬陷于我!?”
“娘娘可知道色厉内荏四字该怎么写吗?”没有被她貌似大义凛然的模样给影响分毫,即墨无心依然笑得优雅而从容:“至于诬陷宫中贵人这样的罪名,无心还不想担,要看证据的话,给你便是了。”说完,她就给一直在一旁待命的弄墨和侍医打了个眼色。
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极有默契地同时抬手,将那扇立于中堂、用于格挡的书画屏风给移了开去。而一眼瞥见那屏风之后的东西,诸位娘娘方才安定下来的心再度被高高提起,立时一阵鬼哭狼嚎又一次响彻整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