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邹夫人和书雁带着雪梅离去,谦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了,如此看来,雪梅前去天音坊也算是个好归宿吧,若是留在王府之中,她少不了要遭受他人白眼,这对雪梅来说是比死还难受。
谦霜正要离开朝晖阁,转身却见柳依依呆呆地坐在廊中,随后便走了过去,待她走近时,才发现柳依依的脸上带着愁容,原本憔悴的脸色愈加苍白了。
“依夫人,你的身子有没有大碍?”谦霜低声问道。
柳依依见到方才邹夫人对雪梅所做的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还陷在回忆之中无法自拔,眼下突然被人唤了一声,猛地回过神来,却是脱口而出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谦霜被她慌张的样子吓了一跳,芳华亦是如此,但好在芳华反应敏捷,急忙扶住柳依依的肩膀,俯下身去,凑到柳依依的耳旁低声说了一些话。
柳依依听完那些话,脸上的慌张才慢慢收敛,谦霜见此,很是奇怪,但是想到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她也不好多问什么,便只是轻声地说道:“今天依夫人您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寒柳苑去休息吧?”随后她抬头看着芳华,吩咐道:“芳华,你快扶你家夫人回去歇息吧!”
芳华听罢,急忙行礼道:“多谢霜夫人,奴婢这就扶夫人回去休息。”
谦霜点点头,目送她们二人离开,而她自己也在柳依依走后,便带着湛露一同回到了流霜阁。
回到房中,谦霜不由得倒在了床榻上,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这一天实在是太折腾了,好端端地怎么回发生这么多事?”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她进入王府后,府中就发现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有些事与她并无直接联系,但是总是间接着或者是间接再间接地和她有所联系。
“湛露,”谦霜躺在床榻上也不起身,低低地问着刚坐下正在剥核桃的湛露,“你说我今年是不是走了霉运了?怎么会这么倒霉呢?要么就是我和王府相克。”
一听谦霜这话,湛露真是哭笑不得,回复道:“姐姐你是多心了,湛露觉得这些事啊都与你无关的,只是恰好被你碰上了而已。”
实际上湛露说得也没有错,谦霜刚入府时被绑架了,是因为穆夏涵看不起她的身世,而后来又遇到了穆夏涵被害一案,也是府中有人故意陷害她,若说她与王府相克,倒不如说想要陷害她的人太多了。
“哎呀,不行,不行,实在是太倒霉了,一定要赶走这些霉运。”谦霜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喃喃自语道。
身下的锦被上绣着的是玉兰花样式,浅色的锦被,素雅的紫花,谦霜突然想到今晨的事,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再一想,若是清晨没有发生雪梅一事,林震不会来回禀祁王,那么她和祁王……
一想到这里,谦霜便红着脸,扯过被子嘻嘻傻笑,一旁正在剥核桃的湛露见她一会儿惆怅一会儿脸红,心中很是疑惑,便走了过去,拍了拍谦霜的胳膊,轻声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谦霜“啊”了一声,连忙坐直了身子,湛露见她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还是一个劲地傻笑着,便急忙将剥好的核桃递了过去,“姐姐,吃点核桃补补吧。”
谦霜点点头,听话地接过盛着核桃的小碗,一片一片地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问道:“补什么?”
“脑子!”湛露丢下这句话后便慌忙坐回了桌旁。
谦霜听罢,一时语塞,郁闷地看着湛露,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仍是将核桃一片片地塞入口中,“湛露,等我吃好再收拾你!”
湛露一听,急忙求饶,“好姐姐,那我再给你剥几个吧。姐姐你也别恼我,只是方才湛露见你又是惆怅又是傻笑,怕这些天府中发生了太多事了,才会让你如此……”
谦霜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瓷碗放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没有烦闷是骗人,这王府看似富贵,但是其中有太多的勾心斗角了,在王府之中生活太累了。”
她说完,又是轻叹了一声,墨府,王府,二者从来就没有什么区别,而她不过是从原来的旁观者到现在的参与者,她的身份是没有地位的侍妾也好,侧妃也罢,眼下她已经是个参与者了,这是她逃避不了的现实。
“姐姐,不如明日我们出府去散散心吧?”湛露见她如此烦闷,不由得提议道。
“出府散心?”谦霜有些疑惑地看着湛露,“不是说不能出府吗?”
湛露莞尔一笑,回复道:“府中的侍妾不能随意出府,但姐姐眼下是侧妃了,只要王爷答应,姐姐就能出府了。”
谦霜一听,不由得咧嘴一笑,原来这个侧妃之位还是挺有用的嘛?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去静慧庵里上香吧?”谦霜笑吟吟地说道,此刻虽是寒冬腊月,她倒是真想去登高望远,看一看云宛国的壮丽河山,在王府之中的生活实在是太压抑了。
“一切听凭姐姐吩咐。”湛露见谦霜面带微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天刚微微亮,谦霜便带着湛露骑着骏马驶向静慧庵。
清冽的寒风拂面而过,谦霜挥动手中的鞭子,不由得快马加鞭,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昨夜她前去祁王书房之中请示今日出府一事,原以为祁王会反对,却没有想到他那般爽快地就答应了,这倒是令谦霜有些意外,祁王说最近府中出了太多事了,便恩准她出府散心,但是要保证天黑前就要回府。
到了静慧庵所在的北巫山山脚下,谦霜拉紧了缰绳,停下来等着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湛露。
湛露的马术比谦霜料想之中得好,原本她想与湛露并肩齐行,可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便快马加鞭地赶到北巫山。
见湛露赶了上来,谦霜微微一笑,问道:“湛露,累不累?”
湛露笑道:“还好,看到姐姐开心,湛露也开心!”
“那么……”谦霜挑眉,拿着鞭子的一指北巫山的半山腰,说道,“继续?”
湛露嘻嘻一笑,急忙挥动了手中的鞭子,先谦霜一步朝着半山腰冲去,丢下一句话,“湛露在静慧庵等着姐姐。”
谦霜浅笑一声,不服气地喊道:“谁先到还不一定呢!”说着也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静慧庵原是云宛国内香火较旺盛的庵堂,然而等到谦霜与湛露一同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却见今日庵堂前门可罗雀,除了一旁的古树上系了几匹马,并没有见到其他前来烧香拜佛之人。
谦霜下了马,将缰绳系在一旁的古树树干上,随后一脸疑惑地对湛露说道:“湛露,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她只是听说静慧庵在北巫山,却从未来过静慧庵。
湛露亦是将手中的缰绳系好后,走到庵门口抬头一看,只见门上的匾额上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静慧庵”,她走回谦霜的身侧,说道:“姐姐,没有错,这里是静慧庵。”
“可是为何会如此冷清?”谦霜抱着疑惑的态度朝着庵门前走去,正要敲门,手举到一半,心中却掠过几分迟疑。
湛露见她如此,便轻声问道:“姐姐,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听闻静慧庵总是香火不断,今日实在是太奇怪了,”谦霜说着,拉着湛露的手,接着说道,“咱们先悄悄地透过门缝看一看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谦霜如此小心翼翼,湛露点点头,随后便同谦霜蹑手蹑脚地走到庵门前。
谦霜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朝内望去,只见大院内站着一大批身着铠甲的士兵,只见士兵们皆是握着腰间的佩剑,一脸沉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日是有大人物前来烧香拜佛?谦霜看着大院之中的场面,有一股难以言状的压抑之感充满内心。
身旁的湛露见她这副模样,急忙拽了拽她的胳膊,谦霜回过神来,不知为何急忙拉着湛露跑到方才系着骏马的古树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湛露,咱们先离开这里!”
“好!”虽然她没有看到静慧庵大院之中的场景,但湛露知道谦霜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
二人刚要解下系在树干上的缰绳,却听到身后的山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谦霜下意识地拉着湛露躲到一旁的矮树丛中,正当她们躲好之时,一辆马车出现在二人面前,稳稳地停在静慧庵前。
就在这时,谦霜见有人掀开了马车上的帷幔,随后轻快地跳下了车,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女子,好似是侍女的装扮,谦霜远远地望着那个背影,只感觉有些熟悉。
车夫将那人放下后便驱赶着马车离开了,只见那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就在那人转身的一瞬,谦霜惊诧地看清了她的容貌。
那人居然是……陶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