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傍晚,皇甫珺满头大汗敲响了丁当的房门。
见是皇甫珺,丁当心中不由铃声大振。
皇甫珺却似没有看见丁当一脸防备的模样,“我已经跟左相提亲了,左相已然应了,若是不出意外,下月十八的比武招亲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比武招亲?”
竟选在那个日子吗?
“下月十八便是左相之女东方依娜的生辰,当日便举行比武招亲。”
一边说皇甫珺还一边观察丁当的表情。
“哦。”
丁当显得兴致缺缺。
难道竟然真的不在乎吗?皇甫珺有些不信。然而丁当不表态,皇甫珺自然也不能直接问。
“你失踪的这五年,想必吃了不少苦。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下个月的话好好过个生辰吧。”
皇甫珺声音低了低,仿佛在期待丁当能给出什么答案一般。
只是丁当已经生了防备之心,又怎会在此刻感动地将自己这五年的遭遇倾盘托出。
再者说了,丁当也从未想过将百花谷的秘密泄露出去,即便百花谷已经想要了她的命。她可是清楚得很,若是将百花谷的所在泄露出去,那结局只能是百花谷将不复存在。
虽然不喜,百花谷的谷民倒是淳朴的很,没有些个歪歪斜斜的心眼,说来也算对丁当的胃口,不过是束缚了她想要的自由,但她总不至于将它毁了。
“生辰的话不必了,离开三里屯儿之后我便再没过过生辰。”
那些刚刚搬到桐州的日子始终是她心底永远的痛。
“抱歉,我以为你早已忘记了。”
皇甫珺一阵错愕,感觉丁当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怎么忘得了?现在想想母亲也很不容易吧,到底是为我求的太多了。她不能为了我赔上整个家。”
说起三里屯儿,丁当不由又多说了两句,反应过来想要后悔却是晚了。
“你能这么想,可见你还是以前的样子。那样尖锐的外表之下藏了一颗柔软的心。”
皇甫珺松了一口气,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提起还有什么意思?很晚了,早点去睡吧。”
丁当叹了口气,提起往日也不过是徒增伤感,好好的怎的又提起了以前?
如此柔软的情绪让皇甫珺感觉踏实,此时告别他显得非常愉快。
“也好,你好好休息。有事尽管让紫鸢来报我。”
紫鸢?
是了,屋子里还有个时时监视自己的人。
离开丁当的屋子,皇甫珺便又连夜去了一趟城外。
破旧的茅屋儿里时不时传来妇人咳嗽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少年便立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中有着惊讶和愤怒。
“该来的时候,自然来了。”
皇甫珺的眸子里不染一丝情绪,声音冷得像是来自九幽地狱。
那少年听了便是一阵心颤。
“不用怕。你姐姐回来了。你们再也不用受苦了。”
皇甫珺似笑非笑说了一句。
“姐姐?你竟是抓了我们犹嫌不够,竟是不辞千里又将我姐姐抓了来吗!!!你这个混蛋!”
少年青筋暴起,捏起拳头便冲了过去。
可惜倾尽全力,竟是连皇甫珺的衣角都没有挨着。
“啧啧啧,真是不长记性。自古只有师傅教训徒弟,倒不想有哪个徒弟能打死师傅的。喔~~~,是了,你倒是想学那欺师灭祖的,只可惜,我这儿,可没那个机会!”
说着皇甫珺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厉,说话间手中的扇子便飞了出去。
“啊!”
......
“紫鸢。”
丁当一声唤,紫鸢便从横梁上下来了,一如之前苏思雅做得那样。丁当心中一痛,“紫鸢,以后不要再去房梁了吧。”
紫鸢刚想争辩,便触到丁当忧伤的目光,遂将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是。”
丁当见她乖乖应了,面色也柔和了些。
“几年不见,又为着姑姑的事,倒是与你生疏了。在王府过得还好吗?”
丁当挽了紫鸢的手,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也是,你这几天冷冰冰的,倒是将我吓了个半死,我都不太敢同你说话呢!”
似是被丁当的一句话便救活了,紫鸢像个毫无心机的孩子。
“怎么会?只是姑姑这般去了,都是我的错。她到死竟然连头发都没有了。”
丁当说得艰难,说着说着眼泪便淌了下来。
“姑娘,这不是你的错,是红绯姐姐她,她自己的选择。”
一个激动紫鸢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我竟然还不肯原谅她。”
“怎么会?姑娘都把百花谷中的圣物都给红绯姐姐用上了,若不是看得重,又怎么会这般待她呢?想必红绯姐姐九泉之下也会展颜的。再说,姑娘你是红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自从黑煞死后,红绯姐姐便没有笑过。若不是想着再见姑娘一面,说不得红绯姐姐早就去了。如今这般,倒是没有遗憾了。”
果然是知道的吗?
百花谷的圣物,连紫鸢都知道,那皇甫珺不知道却也是奇了。除了撒谎,丁当想不出旁的来。
当时就是跟了百里佑广离开的,想必以皇甫珺的本事不会不知道。如今却又偏偏装不知道,除了想要从自己嘴里套出话来,丁当想不出别的来。
至于苏思雅的心意,丁当哪里不清楚,又何须紫鸢来安慰。
“不提也罢,终归是伤心事。姑姑生前死后都再无亲人,也许跟那黑煞合葬才是她想要的结局吧。”
丁当幽幽一叹。
紫鸢面有难色,她难道要说苏思雅本来还没死透,皇甫珺又给了她一剑吗?
想起苏思雅之死,紫鸢一张脸变得煞白。
那不是在得知苏思雅死后的难过,而是兔死狐悲的悲哀。
看到苏思雅的下场,紫鸢不免觉得有些心寒。苏思雅的一生都被公子玩弄在手掌之中而不自知。
生也好,死也好,竟是如此由不得自己。
就连黑煞都是因公子而死,五年来,她竟一直住在仇人的府上。
这样死了,竟不知是幸事还是祸事了。
紫鸢竟头一次觉得公子竟是如此可怕,然而却偏偏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