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上的人又冷又饿,看到村子里面有饮烟袅袅升起,有米饭的香味漂来,都雀跃起来,有什么比一个家还能在这灾难中屹立不倒更让人高兴的了,其实,孩子们都在堤上,家里的大人也在担心着他们,他们只是说没有淋雨,还不是一夜没有睡呀,打发孩子们出了门,该收的东西,不该一次收回来的青菜,不管嫩的老的,只要能吃的,一古脑地扯了回来,摆在了家里,慢慢地吃,洪水一过,田野里真是被洗过一样,十天半个月不想看到一点儿新鲜的青菜,淹水把人都淹怕了,就是因为怕了,家家的房屋都建在高台子上面,台子的一转栽上树,种上了竹子,就是碰上了再大的洪水,这些林障能减低一点洪水的冲力,那些高高的台子,还是不能叫人放心,水火无情,碰上了坏天气,还是让孩子们到埋上躲水,因为谁知道这回的洪水漫到哪里,所以,大人们在家里冒险守着房屋和粮食,年轻人都赶到了堤上。
从水漫进村子开始,人们就心惊肉跳地站在台坡子的底下,无奈看着水一步步地往上漫,人要一步步地往后退,担心着堤上的孩子,担心自家的房屋,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观世音菩萨保佐。佛祖保佐。。。。。。。”
听着洪水打着卷子吞噬家园的声音,却不能做任何的抗击,每个人的心情那么的沉重,苛捐杂税交了那么的多,都不晓得那些人拿去做了什么?每年都在防着洪水,怕着洪水,人人却又拿它没有办法,孩子们在堤上安全吗?下着这么大的雨,该有多冷呀,孩子们都上了堤吗?上了堤多会儿破的堤?脑子里一些的问题,在这淋漓的雨中煎熬着,婆婆到二婶家里看了一下情况,大家都是忧心忡忡,说了没有两句话,又摸黑看了一下水情,回到堂屋里干等着,怕睡着了,出现什么情况,要睡了,就下去看一下,村子里的狗叫了一夜没有歇气,就是不爱叫唤的猪,也在猪圈里不得安生,围着猪圈使命地跑,好像是晓得情况不妙一样,这样人心惶惶地,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水势平稳了好多,再到台坡子一看,我的妈呀,好险,哪怕只是再涨个一二寸水,水就上了台子,水一上台子就逼到屋角,那些房子就要泡在水里了,泡得天数一长,而水又不退下来,加上再下几天的雨,那种后果想也不敢朝下想。
看到洪水已经稳了舵了,愁眉不展的人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到天空出了一点太阳。大家的脸上总算是有一了点笑容,可是,大家又发愁了,水是定了舵了,不会朝上涨了,可是,堤上的孩子们肚子饿了呀,家里的都是一些老人了,不可能有人冒险涉水过去呀,再说了,看这昏黄的水面,在边上看不到流量,可是,抬头望一下,当中的地方水还在流着,只是不那么急了,天气好一点儿,水就退得快一点儿,只有水完全退下去了,堤上的孩子们才可以回来的,这水那么昏,好像黄泥巴浆子一样,让他们怎么办才好,不要说是吃饭,就是连水也不能喝上一口。
大床上睡了两天的小英这会儿好了一点儿,她爬起来找水喝,昏昏沉沉地就往外跑,直往厨房里钻,等把肚子喝饱了,她又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想到树林里坐一坐的,一抬头,太阳射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好低下了头,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朝外走,睡了这么些天了,她有一些糊里糊涂的了,她用手搭着凉蓬,东倒西歪地朝台坡子走着,正在这时,大妈过来做什么的,刚好看到了。
“快回来,小英,你要走到水里去了,快点。”大妈着急了,生怕她一步跨出去,落进了水里。脚尖眼快的大妈跑上前去,把她拉了回来。
“大妈,我到树空里吹一下风,”小英在大妈地怀里扭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她毫不知情。
“还吹什么风呀,你看一下,洪水涨到哪里了?”大妈拉着小英的一只手臂,指着这片汪洋大海给她看。“你看一下,多危险呀,你刚才往前走一步,就落到水里了,回去吧,到大门口坐一下。”
“又涨水了呀?我怎么不晓得。”小英一脸的茫然“他们人呢?”
“我还问你呢,你怎么没有上堤呀?”大妈一脸担心地问道。
“我不晓得,我睡着了,我头有一点昏。”小英不知所措的说道。
“病得好,病得好,你躲过了一难了,他们都上堤去了,昨儿下了一夜的雨,可把他们冻坏了,进来,进来。”大妈拉着小英的手走了进来“他二婶,不晓得几个孩子们是什么情况,我也没有心思烧火,这可怎么办呀?”
虽然没有什么办法,可是把心中的话说一说,有一个人出一出主意,说一说贴心的话,心中的忧虑就会减轻一些,大妈妈心里没有片段的平静,看看这一片汪洋,刚刚种植的作物又泡汤了,还不晓得哪里退的下去,哪天孩子们才会回家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她愁得眼睛都红了,却没有一点瞌睡,就在台子四处看一下,不晓得怎么打发这时间。在自己的家里走来走去走得烦了,又到了二婶的家里。
“妈妈,我饿了,我去园子里弄菜来烧火。”浑浑懂懂的小英又说道。
“吃,吃,你就记得吃,跟你说了,涨水了,你又忘记了,还园子,菜园子早就被水淹了,哪里也不许去。”沉默了半天的婆婆对小英发起火来了。小英听了她的话,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她可怜地望着大妈,还没有哭,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的身子晃了晃,有点站立不稳地要倒下来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还有一点烧呀,怎么还在说胡话了?”大妈心疼地打着圆场说道。
“几时不是那个憨头相,还去园子里弄菜去,怕是想死了。仅她去弄去,淹死算了,就是死了,是你个人要去的,不能怨我们的。”小英的瞎眼婆婆好像还不解气似的。
“算了,算了,他二嫁,跟一个孩子气什么?不值得,正好,我在屋里闷得慌,小英,跟我做伴去,好不好?”
“弄过去,弄过去,站在我的面前瞎眼睛。”二婶一付嫌厌得不得了的样子。巴不得小英走得越远越好的样子,“也就是你的大妈稀奇你,过去吧,跟你的大妈做一做伴。”她又机灵地转弯说道,别看她是瞎子,算盘打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