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为了解释离婚,将思绪打断了,她停下来想了想,才又道:“清子为了摆脱那个恶棍,便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开了他,为了谋生,她便打算重操旧业,可是那歌女、舞女,都是凭年龄吃饭的,她这一耽误,便已经到了二十多岁,就只能做个二三流的舞女,勉强糊口度日。可是,任是这样,她最终还是没有摆脱掉那个恶魔……”
一想起那件事,漠漠便又惊惧了起来,浑身都瑟缩了起来。阿古拉一条手臂往她的双膝下一探,一用力,将她横抱在了怀里,抱紧了她的上身。
漠漠将脑袋倚靠在他的一侧肩头上,稳了稳心神,这才继续说道:“那恶棍又找到了她,见面就问她要钱,清子没钱给他,两人便拉扯了起来。那个恶棍在去前,准备了强效的硫酸,相互拉扯间,那硫酸瓶子破了,他便将那瓶硫酸,扔到了清子的脸上……”
阿古拉将一侧脸颊,使劲的贴到了漠漠的额头上,一双眼眸阴沉如水。
“清子被毁了容,她彻底绝望了,她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就在那个夜里,她拉着那个无赖,与他一同跳入了江中!”说着,漠漠的声音便低沉了起来,眼中透出了恨意。
阿古拉听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心生恐惧,他不敢自己往下想象下去,他希望漠漠的话,会出现转折,不要跟他的预想重合。
“清子以为她就那样死了,可是,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醒来了……”说到这里,漠漠的脸上露出了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表情,“等她醒来时,她发现她还活着,可是,她的身体,却变成了一个小姑娘,而且,她的脑中除了拥有清子的记忆,还有着那个八岁小女孩儿的记忆……”
阿古拉的牙关紧咬,双臂已经开始发颤。
“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到了一个大草原上,然后,便遇到了她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师父……”漠漠感受到了阿古拉的激动反应,她稍稍缓了缓,等着他不再那么发抖,才继续道,“她很喜欢这个重生,虽然是个哑巴……可她希望跟她师父,好好的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上生活下去。可是,他师父还是离开了她……而让她最为崩溃的是,杀她师父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对她纠缠不休的无赖、恶棍!”
阿古拉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变化,他缓缓低头,向漠漠的脸上看去,他不敢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发生!
“那个混蛋,是与她一起来到的这里的,不过不一样的是,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也可以说是重新活过了,而那个恶棍,却是原原本本的过来的,他还是他,他还是那个朝代的那个人……在师父死后,她回到了师父的故乡,也是她的母国。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男子,她本以为就会那么跟他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可是,事与愿违……”
叹然里,漠漠抬起手臂,环抱住了阿古拉的身子:“她后来又回到了草原,这一次,她遇到了此生最爱之人。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付出一切,可就是怕他负了自己,怕他会怄自己、气自己……虽然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但她心里始终是知道的,那个男人是爱她的,而且是爱的那样的深沉……这是两个都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们凑到了一起,所以,才会……”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爬上了阿古拉的面庞,他呐呐开口,打断了漠漠的话:“等回到王庭,我们便成婚……这一次,不管什么事情,都阻不住咱们……我要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漠漠流泪,在他怀里重重点头……
…………
自从漠漠离开王庭后,星月便整日的急的寝食难安、心神不宁。
茹娜与孟和在第二日得知事情后,也是忧心如焚。孟和要带亲兵前去寻漠漠,却被阿古拉留派下的人阻住了。
那天晚上,阿古拉是借口外出行猎,带人出的王庭。因怕耽误的时日太长,恐众亲贵大臣疑心,便将此事支派心腹之人在次日偷偷告知了孟和,让他暗暗静观王庭动向。孟和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只得强压心头的担忧,等着他们回来。
茹娜得知漠漠的嘱托后,便直接去将星月接到了她的帐中,这样一来,有她和孟和护着,那梅朵也不敢妄动。
梅朵因为此事,是大恨茹娜、孟和,她绞尽脑汁,要趁着王上不在王庭,好好的羞辱、折磨星月,一来想在星月面前立威,二来想用星月来刺激到漠漠。那“绍布”在旁一再的挑拨、鼓动,更加助长了她的嫉妒之火。
那“绍布”自从与其其格私通以来,便彻底俘获了她的心,一听到他要借整治星月,来达到让漠漠痛不欲生的效果,其其格更是举双手赞成。
可是,茹娜自将星月接过去后,便成日的与她形影不离,这让三人在暗地里无从下手,只能更为周密的思虑对策。
这日,茹娜与星月正在逗弄萨其拉,大妃身边的乌云珠忽然来请,说是大妃在帐中,正等着星月过去一起坐坐。
茹娜细问了乌云珠几句,听闻梅朵也在,她便担忧起来。可这大妃相邀,星月不去是不合适的,茹娜思来想去,便命人照顾着萨其拉,她陪着星月一同去了大妃帐中。
有了她的陪伴,星月也顿觉安心了不少。等两人结伴进入大妃帐中时,果然大妃与梅朵都在。
见茹娜一同前来,梅朵脸上并未现出意外之色,倒是太妃一脸的喜色,在二人行完礼后,便主动开口笑道:“王妃刚出月子不久,我想让人去叫你一同过来,却又怕不合适,今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萨其拉可好?”
茹娜笑答:“谢大妃惦念,萨其拉她很好。”
“快坐下说。”大妃向两人笑道。
这几日,星月正在跟着茹娜学习胡语,因她脑袋瓜聪明、活泛,短短几日,便已经大体能听懂一些日常用语了。
茹娜与星月谢过后,便向桌案旁的坐垫上坐去。
“我自从有了身孕后,精神便懒怠了许多,许多事情都顾虑不周全了。今日是梅朵侧妃提醒我,自从公主到了王庭后,咱们姐妹都从未在一起坐下聊过天儿,所以,这才让人将公主请了来。”宝音开口解释。
星月自己听懂了近半,又在茹娜的提醒下,把大妃的话意全明白了过来。她转眸看了一眼梅朵,见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并没有以往的跋扈、骄横,倒是意外的很。
星月怕胡语说不好,会被人笑话,便冲大妃笑着点了点头。
大妃冲身旁的侍女丢了个眼色,侍女便跪坐在桌案旁,拿起桌上的奶壶,为两人倒马奶。
就在这时,立在梅朵身旁的“绍布”忽然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捧起其中的一碗马奶,到了星月的身前,躬身说道:“公主,奴婢前段时间曾对您不敬,回去后,侧妃娘娘对奴婢大加训斥,奴婢深知自己的过错,所以,今日在这里,恳求公主能饶恕奴婢。”
星月看着面前的“绍布”,眉间微皱,她多少能听懂“绍布”话中的意思,再加上忖度表情、神色,明白了她着是在向自己赔罪。
星月微微迟疑后,便抬手接过了那碗马奶,她堂堂一个公主,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奴婢过不去,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心情跟其多费唇舌。
见星月冲自己笑了笑,“绍布”千恩万谢的退回了梅朵的身后,可她的一双眼睛,却始终都盯在星月手中的那碗马奶上。
“还是公主大人大量,不与她这么个小小的婢女一般见识,若是换做我,我早都打折她的双腿了!”梅朵脸上扬着笑意,眼中闪过丝丝阴毒之色,“自打公主来王庭后,还从未去过我那里,等有时间了,一定要去我那里坐坐,也好让咱们姐妹多亲近一下。”
星月勉强笑了笑,低头看着手里的马奶眉间微蹙,她也跟漠漠一样,不喜欢这些奶水的味道,但这是在大妃这里,总不能不知礼数,想着,她便屏住呼吸,勉强喝了两口。
看到她喝了那马奶,梅朵与“绍布”的脸上,皆露出了不易察觉的阴阴笑意。
那梅朵一反常态,话少的很,也不再主动去找星月的麻烦,星月并未相信她已改好,只当是以为是在大妃这里的缘故,或是有茹娜在的缘故。
既然只是闲话家常,星月胡语不好,极少说话,那梅朵人也懒懒的,最后,就只剩下大妃与茹娜在交谈,说的都是孕期该注意些什么的相关话题。
两日后,阿古拉与漠漠一同回了王庭,茹娜与孟和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星月听闻李虔与刘子向皆获救,更是喜极而泣,但高兴之余,她也越发的为南朝的战事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