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朴羽薫觉察出异样,吉作故意学着电影里叛逆少年的语气说:“行,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不会再找你弟弟麻烦了,至于你的条件嘛,就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来找你兑现承诺。”
朴羽薫听后一愣,马上就止住了眼泪,红唇微启,几乎不敢相信柳楷喆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们。
她不知道柳楷喆现在的灵魂已经易主,试问一个四十岁的大叔又怎会去跟个刚成年的孩子计较呢,所以他根本没想要朴羽薫付出任何代价。
朴羽薫走后,吉作暗自松了口气,这出戏总算应付过去了。
可一想到这不过是个开始,以后不知还会有什么麻烦,他就又蹙起了眉。
头上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看来儿子出车祸确实撞得不轻,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一阵聒噪在空荡荡的豪华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四个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热闹地推开病房的门,旁若无人地嬉戏嚷嚷着。
吉作睁开眼睛茫然地望向他们。
一个穿黑色英伦大衣的高个子男生首先开腔道:“怎么啦,不会是撞傻了,失去记忆了吧?”他右耳上闪烁的银耳钉透着些许痞气,漫不经心的语调却毫无恶意,反倒流露出一种相知相熟的轻松随意。
站在中间的女孩模仿日本少女的学生装打扮,海军蓝的上衣下面配同款迷你裙,微凉的深秋仍空露着修长的美腿,纤细的脚踝处还套有白色褶皱的堆堆袜。她眼底透着笑,表情看起来即亲切又自然,接刚才的男生的口道:“呀,如果失忆了岂不是学过的东西都白学了,柳楷喆你完了,要回小学重读一年级去了!”
“听说这样的人会突然拥有特异功能,说不定可以白天上学晚上变成奥特曼出来打打小怪兽。”眼神里一直洋溢着热情的阳光男孩兴奋起来,说着还挥舞了几下拳头。他也是从头到脚的名牌,几何图案的休闲连帽衫色彩浓艳,硕大的卡地亚白金指环项链挂于胸前,气派张扬。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自作主张地替病床上的病人安排好了所有戏码,而这出闹剧的主角却被无辜地晾在一边。
吉作是听得楞出了神,现在的孩子脑洞可真大!忍不住替儿子感叹了一句:“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啊,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要被你们调戏!”
从进来后就没出过声的白衣长裙少女,此时默默地走到吉作身旁,俯身将娇嫩的小脸紧贴于吉作胸膛,然后抬起头凝视着他,又用细滑的手指在吉作脸上抚摸了两下,深邃的眼眸顾盼神飞。只听那甜美的嗓音娇嗔道:“你怎么会突然一个人跑去喝酒呢?看,这下出事了吧!”
温柔乡,绕指柔,就像着了魔般迎面扑来,吉作只觉暖心暖肾,无比受用。
想想自己人到中年,早已在平淡的生活中褪去了激情。没离婚以前,在大家看来,他应该是人人羡慕不已的金龟婿,可事实上他只是个活在自己老婆阴影之下的懦弱男人。
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等等,这两者有关联吗?
此刻,病房内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吉作身上。
他现在头上纱布缠绕,面颊略显苍白,幽蓝条纹的病号服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四肢颀长瘦削,就似一名刚受伤的美国大兵。
这般的病态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掌控的,可见他底子有多好,颜值足够高。
珍珠般透亮的白炽灯底下,清晰地映照出这一英俊的少年。这张脸上有吉作原本剑眉星目的影子,也随了柳若岚深邃硬朗的轮廓。从女人角度看柳若岚,也许不够柔美,然而将这些五官换置到男性面容之上,那自然是极好的。似乎还组合出了点混血范,若要是嘴角再扯起抹坏笑,乍看之下就特别像程冠希。
吉作无奈的批判,儿子就是成天和这群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混在一块的,免不了有些娇蛮无理肆意妄为,所以活该命犯桃花,朝不夕保。
哎,不知这小子现在如何,魂神堕于何处。
大伙见吉作表现得有些淡漠疏远,还以为只是车祸后的惊魂未定,幸好没有人去多想什么。聚在一块打打闹闹,哄笑一场后也就散去了。
临走前白衣少女留下的香吻如樱花飘落,不痛不痒地点在吉作现已变得天庭方广的额际,让他不由地两腮彤红外加那么一阵怦然心动。
哈哈,其实脸红心跳的关键在于女人俯身时那样的姿势,那样的角度所以……你懂的……
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又血液倒流的滋味啊,没想到做个花季少年还能得到如此久违的福利……吉作的内心直呼满足过瘾!
只是那名穿日本学生装的女孩在跟着朋友们走出去后没多久,又孤身一人退了回来。
她绑着高高的马尾显得活力四射,星眸光辉闪耀,光洁的额头圆润饱满,自信明朗的华贵气质,让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吸引力。巧笑嫣然着将门在身后阖拢后,就像只小鹿般窜入吉作怀中,把小嘴撅成朵海棠花的形状,猝不及防地向吉作展开了猛烈的侵袭。
吉作惊愕之余忙抬手阻挡。
啊喂,现在的女生怎么个个都这么大方主动啊!
女孩吃了个瘪,温怒着努起嘴:“哼,你这算什么意思?我拒绝你的表白你就退而求其次和夏冰在一起!”
额,这是什么逻辑,你都拒绝我儿子了,还现在又跑来索吻,你也是有够拼的啊。自己不想要还不许别人要吗?这霸道劲头丝毫不输柳若岚嘛!吉作瞬间对这女孩就失了好印象。
思考了几秒,他冷冷地说:“你都摆明不要我了,还来干嘛?”
女孩的表情痛苦地抽搐了下,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委屈,“我知道你和夏冰在一起是为了气我,报复我。”
她蹲下身子,又将头缓缓靠在吉作肩上,“你知道我心里是爱你的,我不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只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而已。”
原来你丫的是想玩地下情,还好不是婚外情,不过看你这狐媚惑主的模样,也难保以后不会。
吉作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可是他们南华高中的校花,千万人心目中的女神。多少人想拥她在怀,你却拒她于千里之外,这在她众星捧月,公主般的完美人生里实属难得一遇。
只因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曾经对她一见倾心,惶惶不可自拔的柳楷喆其实并非本尊。
最后,吉作始终冷若冰霜的态度使女孩彻底崩溃了,勃然大怒道:“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人,我安雪妍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人了!”
说完她负气摔门而去。
吉作长叹口气,这才刚醒来呢,就有这么多老账新债找上门,虽然他年轻时的确威风过一阵,可也没儿子这么会折腾,想想自己这四十年可真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