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次元,白之塔】
“我们……又失败了啊……”
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莲花一样的少女静静地收回自己投向脚下的视线。在她的身后,一座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白色巨塔正傲然伫立着——只是,她明白它已经不可能完工了。
“六之月大人,”侍立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学者打扮的女性鞠了一躬,语气显得古井无波,似乎根本不担心发生了什么,“虽然这次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但团长先生他们还是准备了后手的……况且,这次的结果已经极为接近成功,下一次绝对是值得期待的。”
六之月微微点头,寂然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渴求。
“纵然可以轮回,这样的伤害也太大了,但愿下一次可以成功吧。不过看起来……那边也终于是要分出胜负了。”说着她向前一步,侧过头来,“蕾拉博士……不,【流水】,让我们观看完这最后一幕吧。”
在她偏头之后,恰恰好看到那个方向的天穹上,一片完全由最纯粹的漆黑所组成的漩涡正在缓缓地向正下方,也就是真实之塔的位置压迫而下。
【真实之塔,塔顶】
在小暗行踪不明,其他全部同伴皆尽逝去的情况下,独身一人最终闯到真实之塔最顶层的紫发少年,此刻正愣愣地注视着对面的天空。
他的心里,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竭尽全力打败了小丑不是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错,背负着所有同伴死亡的伤痛的帝波最终还是在苦战之后突破了自身的极限,以神极位巅峰的实力击败了那个伪装到最后一刻的男人,他的老师伊亚莱斯?巴哈姆特。只不过,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帝波……我的好学生,谢谢你的努力。”伊亚莱斯这样说着,眼中却没有一丝占据优势的喜悦,哪怕身后那个存在完全服从自己的命令,“但是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战胜命运,所以这一次,请你委屈一下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恐怖存在也终于显露出了真实的形态。
透过次元的间隙,帝波可以看出等候在彼方的冰之世界的是一条龙型的生物。然而并不是龙,因为没有任何一种龙可以拥有那样至高的威势。
这条龙型危险生物周身散发而出的是犹如天崩地陷般恐怖的威压,就如陡然降临的煌然天灾,让帝波根本无法抵抗,只有跪拜在地敬畏地祈求宽恕的想法。
覆瓦状的漆黑鳞片流畅地铺满全身,一双足有近百托亚长的薄膜肉翼折叠起来,就如同棉被般覆盖在身体上方,而两只修长的龙首一只平放在地面,而另一只则搁在十数托亚高的虚空之上,双头龙外形的恐怖存在将粗长的龙尾蜷起包裹着身体,无法凭目力估计它的长度,但是看着那犹如山脉般蜿蜒起伏的脊背和几乎将冰室整个填满的体型充分体现出它身躯的庞大。
不过身躯庞大并不是让帝波感到恐惧的真正缘由,巨大化的超级危险魔兽他原先也杀过不少。帝波目光所及之处,双头龙搁在虚空上的脑袋粗重地呼吸着,每一次呼气都会从鼻孔中喷出两道长长的碧绿色雾气,这些雾气看起来虽然颜色诡异,但是却带着一股蓬勃朝然的生机。
帝波能清晰的看到,当雾气在空气中飘散的时候,原本空无一物的冰壁上陡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幽绿色苔藓植物,这些只有单层细胞的植物很快便在雪山酷寒的空气中瞬间凋亡,但是更多的苔藓却在下一次呼气中涌现……
赋予死物以生命,此乃造物主权能中剥离而出的创生境界!
帝波将目光转向下方,那里伏在冰面上的龙首也在悠长地呼吸着,不过它每一次呼气却从鼻孔中射出两道宛若固体般凝实集聚的漆黑火焰,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已然永冻万年堪比精钢的冰面,灼烧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坑洞,其坑洞的边缘还有残留的漆黑烈焰跳动燃烧着。
虽说是火焰的形态,帝波却没有从那黑焰中感受到哪怕一丝散发的炙热。燃烧的黑焰是冰冷的,只因为它将热量全部敛入体内,只是在接触对方的瞬间才爆发出来。
黑焰并非为单纯的火焰,也不单单只有灼烧物体这一种能力,帝波仅是远远地看着燃烧的黑焰,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试图将一切都摧毁崩灭殆尽的可怖力量。
将生命导引向死寂的空无,此亦是造物主执掌的最终毁灭!
“恶灵龙……或者说,【天问】。”伊亚莱斯小声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号。
“我明白了。”第一极兽用其中一个头回答道,它站起身来,瞬间便穿越时空来到了塔顶。
“……”
面对这终极的绝境,帝波却一边微笑一边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究竟算是什么。
也许是对自己终究战败,对自己过往挣扎所产生出这样一种结果的失落。
也许是对老师内心隐藏的坚定信念,对对方在这场漫长的战斗中不惜诸多代价也要获取胜利所显露出来的强悍意志的无奈。
虽然此时的他仍然有着许多疑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明明已经掌握了局势,却还是露出了如此悲伤的表情。
结果,我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命运。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斗志昂扬地对着同伴们说过,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就大家一起去看世界上最美丽的星空。
可是抱歉啊,大家……我的愿望已经无法完成了,只能希望,另一个世界也会有着同样美丽的星空吧……
他亦想起了,那位经常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的男子是怎样地教导过自己,在战斗过程中要注意哪些巨细。
已经够了……真的足够了……这一切,这扭曲的一切……
他想起了在火焰中翻滚哀嚎的自己,也想起了在细雨中颤抖抽泣的自己。
我是真的已经……不想,也没有力气再拼搏下去……
他想起了从无望的幻境中苏醒,起身后得知更无望的真相后,那犹如天崩地裂的绝望感。
或许就这样输给老师……将自己的一切,从精神,到意志,甚至是肉体……都交给他来操控,这或许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以及在最初的最初,自己因为被扯破心灵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而痛哭出声的画面。
至少,还能在即将迎来寿命的终结之前,让我体会一下那种情感……
怀抱着如此诡异而又无比复杂的心态,帝波面向那道威力足以毁灭一座大陆的暗黑龙息,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种足以令无数人,心甘情愿化作飞蛾的情感呵……
……
【数日后,碧青联邦首都广场】
自从龙渊一行人集体进入真实之塔所在的幻创次元,已经过去几天了。
虽然他们直到现在也没能够从塔中出来,但世界上原本动荡不安的魔法灵子却渐渐平息下来,连空中那座巨塔的幻影也看不见了。
大概是事情被解决了吧。很多人都这样想着。
这一天是碧青联邦的建国纪念日,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自然有众多强者放下一直以来的骄傲,参加这一场世俗中的祭典。
毕竟哪怕是传奇级强者,在科学技术日益发展的今天,也没办法与一个国家抗衡。
然而,在祭典进行到最**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的身影却赫然出现在了广场上——那是一条双头的巨龙!
“天问,是重新开始的时候了。”隐约中,似乎有人这么说道。
还不等众多强者反应过来,那巨龙身上便传来令人绝望的威压,随后它抬起一只脚用力一跺,在反馈到物质层面后引发了极为可怕的灾难。
是的,灾难。
以它跺下去的位置为圆心,方圆超过十卡拉亚范围内的地面塌陷了,包括碧青联邦所有的主宰者们,首都广场内所站立着的生命全部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坠去。
成百上千的生命惨叫着,哀嚎着,手舞足蹈地在半空中乱抓,却依旧无法改变自己即将泯灭的命运,消失在了地表之下。
不过这些仅仅是没有丝毫力量的普通人,那些主宰者们及时醒悟过来,纷纷使用自己的力量从深渊中飞起,但是还不等他们找那个引发了灾难的家伙算账,一声悠长、沉闷,犹如远古法则的咆哮从那深渊中传了出来,他们低下头,看到一座布满了岩石和金属矿脉的巨山正在从深渊里向上爬升。
这座巨山的体积几乎和深渊的宽度是一样的,它至少有十卡拉亚那么大,在某个方向的前段突出了两节粗壮的平滑犄角,犄角更往下一点的位置则是一张大的可怕的巨口,这如远古凶兽一般的怪物噌噌几爪便从深渊里爬了出来,扬起粗壮的尾巴击打在地面上,引起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那些还未修整好的建筑物在这一击之下毫无例外,全部都坍塌成了最原始的地元素,方圆上千卡拉亚之内,但凡身体与地面所接触的生命体毫无例外,全部被震碎了血肉,横死当场。
在感受到这股冲击所造成的可怕后果之后,剩余还存活着的生灵纷纷将惊骇欲绝的视线投注向那个始作俑者,也就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双头龙头顶的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的身上。
这头宛如一座连绵山脉和矿脉的可怕巨龙,该不会是他召出来的……?
那个神秘的男人一袭雪白色,半似长袍半似战衣的服装遮掩住了他的身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其实是悬浮在半空的,身后则有一对耀眼的赤金色光翼正缓缓展开。
宛如带来神罚的大天使。
男人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一挥右手,将一簇还徘徊在空气中,来自灾难中的城市的小火星弹向更为偏远的大地。
没有丝毫犹豫,他又一挥左手,将一滴自空气中凝来的水滴弹向首都城外最大的湖泊。
那簇小火苗落到地上,钻入土里,将被山脉巨龙一震震到松软的地表完全渗透,瞬息间,灰黑色的地表上一道道赤橙色的裂缝肆虐,同样一直蔓延了上千卡拉亚,地表被巨力拱起,一道道滚烫炽热的岩浆从地脉乃至地心深处喷薄而出,散碎的熔岩和火之魔法灵子逐渐凝聚拼合,显现出一头身体块头丝毫不比山脉巨龙小的熔岩巨龙。
那滴水滴砸到湖面,却又在湖面上衍生出了更多的水,数量之庞大足可比拟汪洋大海。这些水汇聚、堆积起来,漫过了城市……漫过了平原……漫过了丘陵……最后又漫过了高山,几近到无处可流的程度,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向着山脉巨龙爬出的深渊倾泻而去,形成一道蓝银色的瀑布挂在那里。
他两次挥手所引起的微小旋风,在此时强度逐渐递增,疯狂暴涨,数道粗壮的飓风龙卷逐渐在最后一个空缺的方向凝聚形成,它们越吹越大,也越卷越高,犹如连接天与地的支柱一般,天空的乌云与地面上的灰尘被这些龙卷连接起来,而……也正是有着这些物质的在狂风中流动,空气中某尊无形巨龙的身影才被映现到了物质层面,只见它身体的一切都是由风暴所组成,狂猛而又暴躁的风吹拂开来,掠过挂在深渊巨口之处的蓝银瀑布,浓郁的水汽被这速率不知道达到何种程度的风一吹立刻结晶,眨眼之间亦是形成了一头全身上下流动着如水银般雾气的冰蓝巨龙。
刚刚展现出形体的地、水、火、风,加上双头龙身上明显的光、暗气息,还有悄然盘踞在男人身旁的金、银、黑三色光球。
此刻,萨塔洛斯世界九大法则彻底向世间展现了它们的化身,以那个男人为中心点分为了四个方向,一面是永恒在坍塌的山崩地裂,一面是永恒在破土的熔喷喷薄,一面是永恒在扩张的狂躁风暴,一面是永恒在蔓延的汪洋大海。
不为人知的世界另一面,黑色的巨龙与麒麟正胆战心惊地观看着这一幕。
“真是疯了!团长他彻底疯了!!”黑龙——沐在虚空之中看着这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场景,心胆俱裂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直接冲到墨麒麟破的面前,对着他大吼起来,“他居然在翘动这个位面的根基!这样下去……根本不需要多久最后的崩溃就要降临!!!”
“真不敢相信那个来自【原形的世界】的家伙准备把所有的一切都毁掉!连同【创造的世界】和【形成的世界】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掉,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
“对,我正是这个打算。”仿佛听到了沐的声音,男人从容地笑笑,望着越发晦暗的天空,闭上了眼睛。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既然无法成功,那便只有启动最后的手段,否则……真正的恐怖就会降临。
“全部毁掉,再重造一个。”
他的声音在天地间飘荡,在时空中回响。
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真理的味道。
【BadEnding终焉之龙,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