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漫漫,车流缓缓,虽是寒冬,手冷心暖。尹建峰载着孟企凡如同护花使者般一路西行,他知道,虽然找到那个世外高人的几率非常渺茫,但是任务艰巨,权当陪着心爱的人散心去了。
山路难走已经是定局,但是已经没有了退路,右侧的万丈深渊是容不得一辆轿车掉头或者倒回去的。
更可怕的是车子爬到半山腰时意外的与一辆货车相遇了,对方不断的闪着大灯,右侧的板金与山崖间擦着明晃晃的火星,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尹建峰不停地调换着档位,以使车子在不抛锚的情况下寻找着立足之地。可是,右侧轮胎已经压过路基,再往外靠一点,很可能就栽下去了。
汽笛声夹杂着粉尘般的雪沫呼啸而过,他们同时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撞没撞上,也不知道车子是走着还是停着。
许久,她推了下他:“还能开吗?”
他这才睁开眼睛,摸摸自己的腿,然后挂档、给油,可是车子没有动,反而感觉左侧的峭壁在往上升。
“不好!车子要沉了!”两人惊呼。
他突然按下她的安全带,踹开车门,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将她举起,就在车子彻底滑落的那一刻,他少见的怒吼了一声,将所有力气架于双肩,高高地将她抛出,然后欣慰的随着车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她双手扣住峭壁上的两块小石头,上面的积雪不断地滑落,刚刚打在她的脸上,便被泉涌般的泪水溶化了。
山上的积雪越来越多地滑了下来,并且夹杂着锋利的小石块,她终于抵抗不住,或许也不想再抵抗什么,就那样随着一堆足以埋没她的雪石滑了下去。
不知滑了多久,应该没有到崖底,因为双手还能感觉到被那些锋利的棱角残忍地划割着。
突然手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她也渐渐地清醒,借着月光,脚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巴掌大小的汽车残骸。
她激动了,她认为他还没有死,她要去救他,可是,自己还被挂在悬崖峭壁中间的石板上,想要下去,就是自杀。
抬头看看,自己应该已经滑过了很多条盘山道,她顺着还能看得到的路基估计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那条山道的位置,虽然碎石已将它击成了漆黑的一片,但她知道,它在那里。
她缓缓地爬起,手掌上冰凉钻心的疼痛无法阻止她的决心,她要爬上去。
双手攀上光滑的突石,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向下望了一眼,然后调整了下自己身体的方向,确定既使自己掉了下去,也要与他掉在一起。
峭壁虽然冰凉刺骨,但是滑坡已将山崖冲成了坡面。她只要确定哪块石头是坚固的,然后匍匐着身躯爬上去就行了。
也许是求生的欲望,也许是对他的愧疚,她爆发出了惊人的耐力,在那些锋利的石尖刺进手掌时,在无数的雪石粉沫袭来时,她都挺了过去,终将疲惫的身躯拖上了残缺的盘山路上。
她躺在路上,看着月亮,脸旁却传来了一缕比月亮更白的光,她扭头望去。“怎么那么亮?不好!是车!”
看看头顶的断路,又看看身边的断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那车是怎么下来的了,因为眼前这个缺口肯定会成了那车的归路。
她努力的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上下踮着脚,托起已经没有力气的身躯,免强地蹦了两下。
可是那车如同脱了缰绳的烈马,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车灯也越来越亮,亮到刺眼,亮到将黑暗吞食......
窗帘静静地垂到地面,缝隙中一个大大的太阳将白光打了进来,打在孟企凡的脸上。
当她睁开眼睛时,惊恐地退到了床头,双手护在眼前,许久才慢慢地放下,看看那窗帘,又看看周围的摆设,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卧室寂静得很,没有声音可以帮她确认什么,她只能用手心不断地按压太阳穴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睡过了?闹钟怎么没有响?”
她匆匆地爬起,洗脸刷牙都是最简化的,然后冲到大厅,见老管家正在打扫卫生,放慢了脚步,低着头飘过,有些不好意思。
“桌上的牛奶是刚热的,孟小姐可以吃完早点再去工作。”
“哦。”孟企凡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
“会客室里有个人等您很久了......”
“嗯——?”嘴里这口牛奶差点呛着,“你怎么不早说?”
当她冲进会客室时,见一位小个子终年男人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在吸烟,一幅不耐烦的样子。
“难到他就是幕后老板?”孟企凡的动作突然放慢了下来。
“肯出来了?耍大牌吗?你这是瞧不起人!你知道吗?”
“啊?”
“别人花钱,我也花钱,不比别人少,凭什么不见我啊?我今儿就在这等到你出来为止!”那人越说越显气愤。
“看来他不是老板!”孟企凡暗自庆幸。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男人站起。
“我好笑吗?你们老板让你捉弄我是吗?老子还不解了呢,不就是点屁钱嘛,老子不要了,告诉你老板,别人怕他是怕他的钱,我可不怕,以后别跟我联系了!”说罢转身要走。
“哎!不是!您先别走,您误会了,我不是在嘲笑您,而是在笑自己,因为,因为我以为你是我老板来着,吓得不轻。
那个,我睡过了,真的,你可以去问管家,真的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一整天的时间,孟企凡都在应付着那个矮个子男人,好说歹说保住了这个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客户。
下午四点多,送走了矮个男人,孟企凡真是身心疲惫、口干舌燥,一个人坐在会客室里发呆,突然想起了早晨那个怪梦。
“喂!”
“喂,怎么了?声音这么哑?”
“没事,就是有些累。”
“累就不要上班了,休息一天都不行吗?”
“不是,不是那种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非常非常的真实,我甚至怀疑梦里的才是真实的。
建峰,你能来一下吗?我想见你,只有看到你我才能确定自己还活在现实中。”